鹏城，卧龙居。
夜色如墨，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吹得葡萄藤叶沙沙作响。
周野陷在藤椅里，一只耳朵上挂着老式电话听筒，另一只手端着娄小娥刚泡好的龙井，姿态懒散得像一只晒够太阳的猫。
“霍先生，手脚麻利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耐烦。
“三只活口，嘴撬开，看看他们老板卡斯帕的狗窝里，还藏着几根骨头。剩下的，按港岛的老规矩，处理干净，别留下手尾。”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应答声，周野“嗯”一声便挂断电话，将听筒随手一扔。
整个过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在吩咐人去处理几袋垃圾。
坐在对面的娄小娥，一身月白色旗袍，优雅地续着茶水。她听到那句“处理干净”，端着茶壶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那股熟悉的无力感又涌上来。
从四合院到鹏城，从病秧子到翻云覆覆雨的幕后巨擘，他走得太快，太远。
远到他的世界里，开始出现“cIA”、“霍先生”、“处理干净”这些她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词。
而她，贵为特区办的实权人物，在他掀起的滔天巨浪面前，却渺小得像一叶扁舟。
“周野，”她放下茶壶，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预料的涩意，“我有时候觉得，我像……离你的世界越来越远。”
“哦？”周野终于睁开眼，看向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我能帮你管工厂，能帮你谈外贸，甚至能帮你应付官方的各种条条框框。”
娄小娥的目光很认真，像一汪映着月光的深潭。
“但我进不去你那个世界。那个有‘Z基金’、有‘cIA’、有‘霍先生’的世界。我甚至不知道你刚刚那个电话，是不是又有人要为你去拼命。”
她不是在抱怨，而是在陈述一个让她感到恐慌的事实。
她不想只做他羽翼下被保护的金丝雀。
她想成为能与他并肩，直面风暴的鹰。
【妈的，女人心，海底针。这比指挥一场百亿美金的金融战还费脑子。】
周野心里吐槽一句，脸上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放下茶杯，从旁边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包里，慢悠悠地掏出两份文件，像变戏法一样拍在石桌上。
“想进我的世界？行啊。”
他朝娄小娥扬扬下巴。
“入门券，自己看。”
娄小娥疑惑地拿起第一份文件。
封面上，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桃源谷”科技园区，永久产权及最终控制权转让协议】。
她的呼吸一滞。
桃源谷！那个被誉为“华夏硅谷”雏形、连钱理那样的国宝级科学家都视之为圣地的地方！
它不仅是一个园区，更是未来几十年华夏半导体产业的命根子！
她翻开文件，在受益人那一栏，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娄小娥。
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翻开第二份文件。
这是一份由瑞士银行总部出具的、加密等级最高的授权书。
【“Z基金”最高执行权及最终受益人授权书】
内容简单到粗暴：
兹授权娄小娥女士，成为“Z基金”的“联合创始人”，享有与周野先生同等的、无条件的、最高级别的资产处置权与最终继承权。
“轰！”
娄小娥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说“桃源谷”是华夏未来的科技王冠，那“Z基金”，就是悬在整个西方资本世界上空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周野，竟然把这把剑的另一半剑柄，交给自己？
这已经不是钱，不是资产。
这是一个隐形帝国的……权杖。
周野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模样，懒洋洋地靠回藤椅，伸出手，轻轻握住她那只因为激动而变得冰凉的手。
“娄小娥同志，看清楚，这玩意儿不是什么聘礼。”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说的那个世界，打打杀杀，阴谋诡计，不是什么好地方。进了，就出不来。”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
“这是我的投名状。”
“从今天起，我的一半帝国，归你管。钱，你来批；人，你来用；刀，你来递。”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恶劣，像个引诱人堕落的魔鬼。
“你，还敢不敢进我的世界，正式成为这个肮脏帝国的……女主人？”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
只有两份重逾千钧的文件，和一句霸道到不讲理的问话。
这才是他，这才是周野！
用最嚣张的方式，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娄小娥的眼眶中滚落。
她不是喜极而泣，而是被这种毫无保留的、将后背与性命完全托付的信任，震撼到灵魂深处。
她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重重地，重重地点点头。
“哭什么？”周野嘴上依旧毒舌，却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以后管着几百亿美金的烂摊子，有你哭的时候。”
娄小娥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梨花带雨。
她主动靠进周野怀里，将头埋在他坚实的胸口。
“周野，你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混蛋。”
“嗯，我是。”
“但我……就喜欢你这个混蛋。”
月光下，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也就在这时，另一台红色的加密卫星电话，尖锐地响起，划破这份温馨。
周野眉头一皱，拍拍娄小娥的后背，示意她稍安，然后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不是港岛的霍先生，而是一个沉稳、威严，带着浓重京片子味儿的中年男声。
周野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但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坐直身体。
“是周野同志吗？”
“我是总参二部的，姓龙。”
“你在港岛搞出的动静，太大。上面想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