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知府心思百转之时,初春回来了,进来就说:“是三当家的带回来的消息,明天中午有一个商队会经过这里,与商队一起的据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丈夫有了新欢,那女子合离带着女儿和嫁妆回娘家。”
南宫云菲一挑眉,说道:“知道的这么清楚?”
初春点头:“那三当家的说是那女人婆家抢夺嫁妆不成,恼羞成怒,特地派人出来给老虎寨传信,主打一个得不到就毁掉。”
战宇衡一用力捏碎了手里的把玩的石头,卢知府一激灵,九皇子也是个不好惹的!
南宫云菲看了一眼小弟:“怎么,这就气了?”
战宇衡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姐姐......”
南宫云菲拉过他的手,用绢帕一点一点擦拭着他手上的碎石粉末,小弟从小生活的环境,看到最大的恶就是谁家婆婆磋磨媳妇、谁家男人打老婆孩子,再就是邻里之间为了一笼地大打出手的琐碎之事,对人性的了解还不深。
回皇宫后,有太后和皇上护着,也没见识到太多的阴暗手段,致使他总是以善意的眼光看世界。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但她不会提醒他,她只是领他出来,让他自己看这世间不只有真善美,还会有丑陋与邪恶。
把小弟的手擦干净了,她收起绢帕,看着战宇衡的眼睛说道:“人性的丑陋是没有下限的,在利益面前,有些人可以守住本心,而有些人却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更可怕的是,很多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做尽邪恶之事,受害者无处申冤,或苟活于角落,或含冤而死。
这世间不平之事,数不胜数,你应该做的不是生气,而是要反思,是什么原因让弱者受到欺辱却无一丝反抗之力,更要深思,你应该怎么做,能让那些恃强凌弱之人,收起魔爪,安分做人。”
战宇衡低下头,良久,他低声说道:“姐姐,我知道错了。”
南宫云菲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不能只靠嘴说说,要让他设身处地的去体会,才会在心灵上有所触动。
卢知府心中震撼,这昌平县主今年多大?她是在教九皇子如何治理子民么?
南宫云菲没有忽略卢知府打量的目光,但她并不在意。
她也看向卢知府,说道:“卢大人,情况你已明了,现在需要您排兵布阵了。”
卢知府瞬间就紧张起来,他面前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怎么让他做主了呢?
不过卢知府也不是孬人,好歹他这个知府也是经过层层科考,皇上殿试选拔出来的。
很快,卢知府一系列指令发出去,调六百人连夜出发,绕山去往山这边的官道附近埋伏起来,等土匪下山时打伏击。
剩余四百人通过山洞来此,明日土匪下山后,这四百人攻打老虎寨,势必一举歼灭寨中匪人。
看卢知府做好安排,南宫云菲问战宇衡:“小弟,明天我们做什么?”
战宇衡沉思一会,说:“明天我们随山匪下山。”
南宫云菲点头:“可以,不过就我们两个和三个影卫去就行,其他人我有安排。”
战宇衡狐疑地看着她。
南宫云菲对初春说道:“明天你们都留下,官兵攻打山寨的时候,你们去左侧山洞救人,人救下后别让男人接近她们,你们三个给她们做心理疏导,尽量保证让她们活着。”
南宫云菲神情很是郑重地叮嘱着,她不想上次山寨里的事情再次发生,几个姑娘显然也想到了那次的事情,都郑重地点头,表示一定按小姐的吩咐去做。
卢知府打发两个常随回去传消息后,转身就听见南宫云菲的话,心里腹诽:这昌平县主在说什么大话,土匪窝里出来的人还想好好活着,岂不是痴人说梦?
不过看着众人习以为常的模样,他聪明的没有说出质疑的话。
第二天午时前,南宫云菲姐弟跟着下山的土匪后面,看着土匪埋伏在官道两侧,也看到对面山上隐约有人埋伏在那,两人便也跳到树上等候。
半个时辰过去,远处传来马蹄声,隐隐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透过树叶的缝隙,南宫云菲看到远远的走过来一个车队,前面明显是一个商队,四周跟着的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看样子是镖局的人。
而后面跟着的车队明显不同,两辆坐人的马车,四辆拉着物资的马车,四周是骑着马的护卫,第一辆马车旁一个少年骑着马护在一侧,想必是那个带着嫁妆归家的女人的家人。
一声梆子响,山上下来二百多人把车队团团围住。
大当家的站在高处,高声唱和:“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这过,留下买路财。”
车队被迫停下,一个中年男人勒马上前抱拳说道:“此乃武宁镖局所押货物,还望当家的通融一下,本镖局必有重谢。”
大当家的冷嗤一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若你们把东西和女人孩子留下,便留你们一命,放你们自行离去,如若不然,便把小命留在这里吧。”
后面车里的吴雪华心中一片凄凉,她们母女三人,刚出狼窝又要入虎穴么?要说她们在婆家是九死一生逃离出来,那么今天她们怕是有死无生了。
也罢,这也许就是她们娘几个的命数。
想及此,她掀开车帘,满眼哀求地对跟在车旁满身戒备的弟弟说道:“小弟,一会看准机会,你就逃走吧,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吴雪凌怒视着她:“二姐,我怎么能扔下你们母女独自逃生,我们吴家人就没有逃兵。”
吴雪华颤声说道:“二弟,你是家里的独苗,你不可以出事,如果你没了,你让家里的祖母和母亲怎么活,在边关的祖父和父亲守着大雍的百姓,自己家里却断子绝孙,家破人亡,你让他们怎么活?”
吴雪凌眼眶通红:“大姐,弟弟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们母女回家!”
眼看着前边都已经动手打起来了,吴雪华心中焦急,她把刚满三个月的小女儿扔向二弟,又扔出一个包裹,说道:“二弟,拜托你带着月儿离开,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我们吴家以后就靠你了。”
说完她拿起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颈间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