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菲快步进了破庙,就看见小一点的那个男孩像个小牛犊子似的用脑袋顶向一个嬷嬷,而大男孩则跪坐在墙边,怀里抱着一个妇人。
她疾步上前,蹲下身子检查一下妇人头上的伤,又给她把了把脉,心里松了口气。
大男孩看着她的动作,眼里生气希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女侠,我娘没事吧?”
看着男孩希冀中带着惶恐的眼神,南宫云菲心中酸涩,她点点头说:“你娘没事,只是撞晕过去了,你扶好她,我先给她包扎伤口。”
男孩的眼里闪过欣喜,忙不迭地点头。
南宫云菲先给妇人清理了伤口,撒上金疮药,然后细致的给包扎好,又拿出口服药,从自己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她的水壶里装的是空间里的溪水,对伤口好。
把药给妇人吃下,南宫云菲把她抱起来,平放到墙边的杂草上。
她转身对大男孩说:“让你娘先睡一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男孩看见娘亲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而另一边,那个嬷嬷一时不察,竟被那个小男孩撞倒在地,好像是闪了腰,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南宫云菲嫌她太吵,看了一眼清风,清风心领神会,走过去一个手刀下去,世界安静了。
大一点的男孩领着弟弟妹妹跪在地上,对着南宫云菲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同时说道:“小子谢谢女侠救命之恩,请女侠放心,小子会把女侠的恩情铭记在心,只要女侠一声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子也在所不辞。”
一句话逗乐了南宫云菲,多大的孩子,说话文绉绉的,这家里是有读书人啊。
南宫云菲说道:“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做什么?说说你们的事情吧,是什么人害你们至此?”
男孩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陈玉霄,这是我弟弟陈碧霄,这是我们的小妹陈晓玉,我们的父亲是前年的新科状元陈仕杰。”
南宫云菲一挑眉毛,就说嘛,这孩子说话一股子书卷气,嗯,这名字取的也很读书人。
同时她也没错过,在说到父亲时,男孩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
男孩接着说:“父亲是前年年初离开家,去往京城赶考,当年便喜中状元,写家书告知我母亲,说他已在京城任职,一时脱不开身,让娘亲在家里等着他。”
几人席地而坐,陈玉霄把小妹抱在怀里,陈碧霄紧紧地挨着哥哥坐着,他们的娘就躺在他们身后的杂草上。
陈玉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南宫云菲,接着说道:“那时娘亲刚生下妹妹,也就顺了父亲的意,在家里等着父亲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一年多,今年刚过年,从京城里来了个嬷嬷,带着父亲的书信,说是来接我们去京城的。
因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车夫,我娘便把他们留了下来,等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我们就出发。”
停了一下,看了眼身边的弟弟,接着说道:“我小弟比较调皮,平时在家总是爱躲起来让我寻找,昨天他也是躲在东厢房的柜子里,可时间一长,他就在里面睡着了。
也是赶巧,我娘让那个嬷嬷住进东厢房,安顿好之后已经晚了,就都各自休息去了。
我母亲因父亲的家书,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发现弟弟不见了。
我知道弟弟在哪,正准备去东厢房把他找出来,却发现车夫跟一个男人进了嬷嬷的屋里。
我很奇怪,不是就来两个人么,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我不敢乱闯,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着,很快那两人出来了,去了我母亲给车夫准备的房间。
我没敢动,一直盯着东厢房里的动静,也许是旅途劳顿,那嬷嬷很快就熄灯睡觉了,还不等我去寻找,小弟就悄悄的从东厢房出来了。
看见我,小弟没说话,只是拉着我直接进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还在收拾行李,小弟进屋就哭了,他说他醒的时候,听见陌生人说话,躲在柜子里没敢动,就听那些人说,我爹在京城娶了个郡主,是不会要我们娘几个了,这次他们过来, 是要把我们带到远离家乡的地方就把我们卖掉。
我娘当时就哭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迅速收拾了行李,我们娘几个连夜就逃了出来。
我们跑了一夜又一天,本以为能远离那些人了,也是我们累坏了,走到这个破庙时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进来歇息。
可是还不等我们歇过一会儿,就听见有马车声过来,我娘就急忙让我们快跑,她说她在这破庙里拖住那些人。
我们不同意,我娘就说,我们一起走一个都走不掉,她拖住那些人,我们兄妹三人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几个孩子回头看着昏迷的娘亲,都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南宫云菲看向清风说:“把那个嬷嬷弄醒。”
清风上前,在嬷嬷的人中处,用手指用力一戳,那嬷嬷就被疼醒了。
她睁开双眼,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人,几息后她猛然惊醒,坐起身两手支撑着身子向后蹭,眼里也闪着惊慌。
直到退无可退,后背靠在墙上,她才像有了一丝安全感,停下身子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南宫云菲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说道:“先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吧,为什么要追杀那几母子?”
嬷嬷慌忙摇头:“没有,没有追杀,我们只是想把他们抓回去,卖掉。”
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她心虚,就那母子几人,他们是要把几人卖到最低等的窑子,其实还真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南宫云菲想到了这点,想必那妇人也想到了这点,要不然她不能那么果断地带着孩子逃走。
“卖掉他们是谁的主意?”南宫云菲很想知道,那个陈仕杰有没有参与其中。
她觉得那几个孩子也一定想要知道,他们的父亲要如何对待他们。
果不其然,几个孩子听到她的问话,都是神情一紧,呼吸都重了几分,两个男孩更是竖起耳朵认真在听。
“是,是郡主的主意。”接着又弱弱的补充道:“状元公也知道。”
南宫云菲看着两个男孩先是身子一松,又瞬间绷紧,小小的身体里涌现出巨大的哀伤,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几个孩子身后传来一声呻吟,他们的娘醒了。
他们瞬间就将哀伤抛开,转身扑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