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目光如炬,大老远就见亭外明黄的仪仗,他猛地一勒缰绳,胯下骏马长嘶而立,武安侯亦是稳稳立在马上。
待马的双蹄落地,他大手一抬,身后如潮涌的士兵瞬间由动转静,端地是令行禁止,只余战马偶尔的响鼻与甲叶碰撞的轻响,一股肃杀之气无声蔓延。
武安侯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战宇暝及身后众将亦紧随其后,齐刷刷甩鞍落马,动作干净利索,整齐划一。
众人卸下兵刃,交由亲兵,随即在武安侯带领下,大步流星朝御驾所在疾行而来。
一众将士行至御前十步,武安侯单膝及地,声如洪钟:“臣姜擎奉旨征西,幸不辱命,今率王师凯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战宇暝、南宫云菲、德瑾郡主、战宇衡、云振书及一众将领、亲兵,齐刷刷跪倒一片,铠甲摩擦声汇成一片铿锵之音,山呼万岁之声直冲云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盛帝看着眼前黑压压跪伏的众人,看着风尘仆仆却难掩英武之气的儿子、侄儿、爱将,尤其是那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身影,连日来的焦灼、期盼尽数化作满腔激荡。
他快步上前,亲手扶起武安侯,龙目中满是赞许与欣慰:“爱卿辛苦了,众将士辛苦了,快快平身!”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此战大捷,扬我国威,尔等皆是我大雍的功臣,朕心甚慰,来来来随朕回城,朕要亲自为尔等设宴庆功!”
景盛帝的话落,皇家仪仗开道,鼓乐齐鸣旌旗蔽日, 武安侯姜擎重新上马,与战宇暝并肩而行,紧随御驾之后。
南宫云菲、德瑾郡主、战宇衡、云振书等一干年轻将领,亦策马紧随,率领着这支刚刚经历血火淬炼的得胜之师,在震天的鼓乐与万岁呼声中,浩浩荡荡驶向京城那巍峨高耸的城门。
此时的京城里早已是万人空巷。
朱雀大街上,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连两侧酒肆茶楼的窗棂都挤满了兴奋的面孔。
道路两旁,禁军士兵勉力维持着秩序,却挡不住百姓如潮的热情,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来了,快看,是我朝王师凯旋!”一男子兴奋地拉着身边人说道。
“陛下,那前面是我们皇帝陛下的车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街道两边百姓迎着景盛帝的车驾跪下来,山呼万岁。
等景盛帝车驾过去后,武安侯与战宇暝骑着高头大马并排驶来。
“武安侯,是武安侯,我们的武安侯真如那天神下凡啊!”
欢呼声、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滚烫的油锅炸开,瞬间淹没了鼓乐。
无数手臂挥舞着,鲜花、彩绸、甚至刚出锅的炊饼,如雨点般抛向缓缓行进的队伍。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未散的铁血气息,也飘荡着瓜果香、脂粉香。
百姓间的议论,更是人声鼎沸,“瞧见没?最前面陛下身边那位,就是武安侯!
啧啧,那气势,隔着老远都让人心头发怵,真不愧是大雍的定海神针!”
“后面那个玄甲红袍的,是暝世子吧,怎么去了一次战场,这身上的其实就不一样了呢?还真真是龙章凤姿,气度非凡!
听说这次破敌先锋,就是他,追着敌人身后打,直接把敌人打回老巢。”
“快看快看,女将军真的是女将军!”有人激动地指向南宫云菲和德瑾郡主的方向,“左边那个,马鞍上挂亮银枪的,就是南宫家的云菲小姐,右边挂双刀的是德瑾郡主。
我的老天爷,这英姿飒爽的劲儿,比画本里的女将军可威风多了!”
“可不是嘛,听说在日喀迩城,就是这位南宫女将军,凭一己之力,不费一兵一卒收复一城,是何等的睿智英勇!”
“德瑾郡主那双刀使得才叫一个快,水泼不进,攻打阿塔城时,她也是一马当先,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呐!”
“后面跟着那几个年轻小将也不得了,那个穿亮银甲的,是九皇子殿下吧?
还有那个青衣小将,是云家的公子振书?都是好样的,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将来都是我大景的栋梁啊!”
“你看他们的眼神,跟刀子似的亮得吓人,这才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锐气,这才是真刀真枪杀敌的队伍!”
武安侯姜擎端坐于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身形如山岳般沉稳。
他神色淡淡,对上街道两边热情的人群,他并没有太多的动容。
在他看来保家卫国本就是他们这些武将的责任,今得胜归来亦是平常之事,他此时想的更多的是啥时能回家和媳妇女儿团聚。
战宇暝紧随其后,一身玄甲红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如松。
他面容沉静,目光坚毅,嘴角却微微抿着,他恍惚想起上一世大军回城,四皇子假惺惺出城相接,可转眼就给了自己一杯毒酒。
摇摇头,战宇暝抛开那些情绪,稳稳地坐在马上,目视前方,跟在御驾后面向城里驶去。
此时的战宇暝与以往纵马当街的他完全不同,只见他安坐在战马上,身上那份属于皇家人的雍容气度与战场淬炼出的刚毅,让他分外耀眼,完全颠覆了京城人对镇北王府暝世子以往的认知。
南宫云菲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一身银色轻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腰背挺直,脸色平静,目不斜视行驶在人群中,仿若周围的嘈杂,并未影响她分毫。
那杆斜挂在马鞍旁的亮银枪,昭示着她并不是人们看到的那样软糯娴静,她也是一个能提枪上阵的女将军。
德瑾郡主则是骑着一匹枣红马,一身火红的戎装如同燃烧的烈焰,明艳的脸庞上带着爽朗的笑意,不时向两侧热情欢呼的百姓微微颔首致意,那对寒光闪闪的柳叶双刀在她身侧轻晃。
战宇衡和云振书等一众年轻小将,策马紧随其后,战宇衡一身亮银甲,紧绷着一张小脸,学着姐姐的样子,坐在马上的小身板挺的笔直,目不斜视地策马前行。
云振书则显得沉稳些,青衣软甲,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街巷,他在寻找着自己家人。
南宫云菲的幻影小队与战宇衡的护卫队,亦策马随行于众人之后。
他们同样是英姿勃勃,意气昂扬,也带着一丝丝的紧张。
他们板着脸尽量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
他们的甲胄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年轻的面庞上写满了骄傲与无畏,引得无数怀春少女脸颊飞红,也令无数少年心驰神往。
大军在百姓的欢呼声中与敬畏的目光里缓缓行进。
不想意外就在此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