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不怒自威的皇长公主,丫鬟颤声回道:“是,是幼安郡主,她被人推到湖里去了!”
皇长公主一听就急了,横了一眼福亲王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福亲王妃忙不迭点头,脚步匆匆向外走去。
皇长公主蹙眉摇头,也立刻抬步跟上。
后面一众夫人贵女见了,虽不明就里,也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走在人群最后的南宫云菲,唇角悄然勾起一抹弧度,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王府后花园占地广阔,园心有一方荷花池,池东矗立着一座嶙峋假山。
此刻假山下,气氛凝滞。
一位雍容华贵、身怀六甲的女子傲然而立,正是战幼安。
她对面,一个粗壮的嬷嬷正死死押着一个跪地的女子,赫然是孟怜。
战幼安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地睨着孟怜:“你倒真是贼心不死,还妄想着在这王府当中有你一席之地,别做梦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孟怜虽被压制,眼中却燃着不屈的火焰:“我母亲的生辰,我前来拜寿,天经地义,我怎么就不应该来到这里了?”
匆匆赶到的福亲王妃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皇长公主一把拉住手腕。
皇长公主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福亲王妃心焦如焚,却也不敢在皇长公主面前造次,只得强捺不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敢出声。
“你的母亲?”战幼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连连,“你看她可曾多瞧你一眼?你来府中这些时日,她可曾有过半分关切?
甚至你搬离府邸,她都浑然不知,你说你这样算不算是自作多情?
跟你说,那是我战幼安的母亲。
不止是她,这府里的王爷是我父亲,陈郎是我夫君,你,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来与我争抢这一切的外人。”
孟怜气得浑身发抖:“你和你那贱婢娘亲才是鸠占鹊巢的外来者,你不仅顶替了我的身份,更抢走我的夫君。
自我回府,你处处针对,百般陷害,让母亲厌弃于我,可假的终究是假的,终有一日,我要撕破你这张伪善的假面!”
“呵呵呵呵!”战幼安发出一串冰冷的笑声,眼中杀机毕露,“揭穿我,孟怜,你没这个机会了。”
孟怜猛然惊觉,环顾四周,此地僻静异常,除了眼前这几人,竟无一个闲杂身影。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她声音发颤:“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战幼安轻抚隆起的腹部,语气却森寒如冰,“自然是,送你下地狱呀!”
“你敢!”孟怜的声音陡然拔高,短促而尖利。
战幼安冷哼一声:“此地早已被我清场,四周皆是我的人把守,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更不会有人来救你!”
孟怜眼中终于染上深深的恐慌:“我,我可是福亲王府真正的血脉,你们敢对我如何?”
战幼安不耐地摆摆手:“过了今日,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会是府里那卑贱马夫的姘头,试问一个如此不堪、与人私通的女人,福亲王府如何会认?
就连你那几个野种,也会被怀疑,究竟是不是陈郎的骨血。”
孟怜气得浑身剧颤,目眦欲裂:“你好生恶毒,你就不怕我母亲知晓真相,为我报仇,将你碎尸万段?”
“真相?”战幼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我的好母亲,怎么会为了你这个不堪的乡野村妇,杀她捧在手心二十多年的女儿?
再说了,她不过是个蠢钝的女人罢了,这些年来,还不是被我和我娘玩弄于股掌之上?
你看,我只需几滴眼泪,几句软语,她便对你冷眼相待,对我娘亲的疏忽也大度包容,你是她的亲女儿又如何?”
假山拐角处,福亲王妃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
她口中的蠢女人说的是自己吧?
至此,众人已全然明了这出戏码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那个奶嬷嬷把自己的女儿和真正的幼安郡主调换了,至于真正的幼安郡主怎么长在乡间,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只知道假郡主不止抢了真郡主的身份,还抢了真郡主的夫君,这可真够狗血的!
就在这时,南宫云菲清亮而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王妃的心胸,怕是比那宰相的还要宽广,都能装下一座海岛了。
只可惜啊,这海岛之上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竟然没有自己亲生女儿的一块栖身之地!”
众人:“……”
这话形容得可真够刁钻又贴切呀!
南宫云菲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假山旁。
福亲王妃如梦初醒,胸中翻涌着被欺骗的滔天怒火和被点醒的彻骨寒意。
她再也按捺不住,疾步冲上前去,厉声质问战幼安:“你!你竟早已知晓自己并非我亲生骨肉?!”
她颤抖的手指猛地指向那个押着孟怜的嬷嬷,“还有你,你们母女早就相认,串通一气,将我蒙在鼓里愚弄?”
不待几人反应,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从假山石后冲出来,如同愤怒的小牛犊般狠狠撞向那个嬷嬷。
“哎哟!”那嬷嬷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痛呼着挣扎难起。
而男孩身后,福亲王脸色铁青,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碎石,带着威压一步步走了出来。
而他的身后是诸位皇子和几位大人。
假山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福亲王妃尖锐的质问声在回荡。
战幼安那张原本因计划得逞而带着狠戾的脸,在看到福亲王和紧随其后,鱼贯而出的几位皇子以及几位重臣时,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比王妃的脸色更甚。
“父,父王?!”战幼安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凸起的假山石硌了一下,狼狈地伸手扶住后腰。
押着孟怜的嬷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福亲王面沉如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雷霆之怒。
他看也没看地上求饶的嬷嬷,目光如冰冷的利刃,直刺战幼安:“你说谁愚蠢,又是谁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你又是谁捧在手心二十年的女儿?
好,好得很,战幼安,不,或许本王该叫你柳幼安?
你们还真是给本王、给王府演了一出旷世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