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村长一声高喊，人群彻底沸腾了。
人们蜂拥而上，你一勺，我一勺，生怕自己抢得慢了。
那滚烫的肉汤，鲜美的肉块，被盛进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碗里。
人们也顾不上烫，蹲在地上，坐在门槛上，靠在墙根下，狼吞虎咽。
“香！太他娘的香了！”
“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赵家主真是个敞亮人！”
一声声发自肺腑的赞叹，在院子里此起彼伏。
这顿杀猪宴，吃掉的不仅是猪肉，更是吃掉了村里人对赵昊最后的几分轻视和疏离。
人群的角落里，林大勇和张氏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们看着那些平日里跟自己称兄道弟的邻居，此刻却围着赵昊，一口一个“赵家主”地叫着，那感觉，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尤其是张氏，闻着那股子肉香，听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嫉妒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她多想也端着碗冲上去，可她拉不下那张脸。
最后，两人只能在无数道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挤出人群，狼狈而逃。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
酒足饭饱的村民们，带着满嘴的油光和一脸的满足，三三两两地散去。
临走时，几乎每个人都会走到赵昊面前，真心实意地说上一句：“赵昊兄弟，谢了！”
喧闹退去，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肉香。
赵昊站起身，走到那还剩下大半的猪肉前看了看。
经过分割和村民们的哄抢，剩下的肉，估摸着还有两百来斤。
这都是钱，是票，是这个家以后过好日子的底气。
他很满意。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被点亮，挂在了屋檐下。
梁淑慧和叶芬妮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我去烧水刷锅。”梁淑慧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快。
“我来帮你。”叶芬妮也跟了上去，顺手就拎起了一个装满骨头的大木盆。
赵昊看着她们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这杯盘狼藉的院子，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坐着当大爷，而是卷起袖子，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地上的垃圾。
三个人，一盏灯，一个满是狼藉的院子。
没有人说话，只有锅碗瓢盆碰撞的轻响和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
可不知怎的，梁淑慧在灶膛前添着柴火，看着跳动的火焰映照出院子里那两个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窈窕，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和安宁。
这个家，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夜深了，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
空气中残余的肉香和柴火味，混杂着泥土的芬芳，成了这个家崭新而踏实的味道。
灶房里烧好的热水被一桶桶提进屋，三个人轮流洗去了满身的疲惫和油腻。
梁淑慧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旧布衫，头发用布巾包着，昏黄的灯光下，那张洗去愁容的脸庞，竟透出几分少女般的清丽和羞赧。
叶芬妮也洗漱完毕，一头湿漉漉的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那双蓝色的眸子在灯火下，亮得像两颗纯净的蓝宝石。
院子里的喧嚣和狂欢都已落幕，这个家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温馨在悄然滋长。
“都过来坐。”赵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已经搬了条长凳放在堂屋中央，自己则坐在另一头的小板凳上。
梁淑慧和叶芬妮对视一眼，依言走了过去。
“那啥，以后我就喊你梁姨吧。”赵昊指了指长凳。
“啊？”梁淑慧愣住了，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眼神慌乱地看向一旁同样好奇的叶芬妮，“大郎……这……这要做什么？”
“给你推拿啊，你身子骨太弱，常年气血郁结，我给你推拿活络一下筋骨。”
赵昊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以后日子要越过越好，你这身子得先养好。”
“而且这是一个需要漫长调理的过程，上次给你推拿后，效果你应该很清楚。”
又推拿？
上次推拿就被隔壁碎嘴李素珍带着妇女主任来捉奸，今天又来？
况且旁边还站着个叶芬妮呢！
梁淑慧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连连摆手：“不……不用了，大郎，我……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赵昊的眉头微微一皱，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趴下。我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他这话说得霸道，可眼神里却没半点旁的意思，清澈而坦荡，全是对长辈的关切。
梁淑慧被他这股气势一压，心里那点扭捏和顾虑顿时就散了大半。
她咬着下唇，脸上滚烫，终究还是没敢再反驳，慢吞吞地侧过身，极其不自在地趴在了长凳上。
叶芬妮好奇地凑了过来，瞪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看着赵昊伸出双手，按在了梁淑慧的后背上。
赵昊的手指修长而有力，他找准了穴位，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去。
“嗯……”
梁淑慧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哼，整个人都绷紧了，像是受惊的猫。
“放松，别那么紧张。”赵昊的声音很沉稳。
他的手指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热力，顺着脊背的经络缓缓推开。
时而按，时而揉，时而敲，时而捏。
力道由轻到重，再由重到轻，精准地落在每一个酸胀的节点上。
起初，梁淑慧还觉得浑身僵硬。
可渐渐地，一股股暖流从后背散开，涌向四肢百骸。
那常年困扰着她的腰酸背痛，那深入骨髓的疲乏和寒意，仿佛都被那双手一点点地揉开、推散。
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平稳。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坦，像是整个人都泡在了温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她趴在那儿，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一旁的叶芬妮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