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田小娥的屋子里，油灯的光晕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
数钱带来的兴奋劲儿渐渐退去，赵昊那句“先去你屋”让田小娥的心，又毫无道理地怦怦乱跳起来。
她低着头，跟在赵昊身后，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媳妇。
“坐床上吧。”赵昊搬过那只熟悉的小板凳，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这阵子打理果园，你跟着忙里忙外，累坏了吧。我再给你推拿一下，活活血。”
田小娥依言在床边坐下，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看着赵昊那张带着几分倦容的脸，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
“昊哥……”她鼓足了劲，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你……你比我累多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又是窑厂又是果园，还要操心山里的事……要不，我……我帮你按按吧？”
赵昊一愣，随即失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姑娘，心里一片柔软。
这小丫头，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心疼人了。
“你？你会吗？”他故意逗她。
“我……我看你按过好多次，记住了一些……”
田小娥的声音更小了，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倔强，“梁姨说，你肩膀那儿，因为以前干活落下过毛病，一到阴雨天就疼。我……我想试试。”
赵昊心里一暖。
虽然他体质非凡，早就没什么老毛病了。
但他没再拒绝，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行啊，那今天我就享享我们小娥的福。”他笑着，很自然地脱掉了上身的褂子，露出那身线条分明、古铜色的肌肉，然后趴在了床上。
田小娥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个男人赤裸的脊背，还是让她心慌意乱。
那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背肌，还有那因为常年劳作而留下的几道浅浅的疤痕，无一不散发着强烈的、让她眩晕的阳刚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赵昊的样子，从那个小瓷瓶里倒了些药油在手心，笨拙地搓热了，然后才颤巍巍地，将手覆上他的肩膀。
入手处，是温热的、坚实的触感。
田小娥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脑子里拼命回忆着赵昊之前的手法，学着他的样子，不轻不重地按压、揉捏。
她的手很小，力气也不大，按在赵昊那坚实的肌肉上，带着几分生涩。
但那份带着点颤抖的温柔，却像一股细细的暖流，顺着皮肤，一点点渗入赵昊的四肢百骸。
这比任何专业的按摩，都更让他放松。
“对，就是这儿，再用点力。”赵昊闭着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得到鼓励，田小娥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她的动作渐渐流畅，手指顺着他的肩胛骨，一路向下，划过那道挺直的脊梁。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药油被皮肤吸收时那细微的声响。
这种寂静，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翻……翻过来吧。”田小娥按了许久，手都有些酸了，她红着脸，小声说道。
“好。”赵昊应了一声，一个翻身，平躺在了床上。
田小娥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的脸，随即像被火苗燎到一样，猛地移开，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她不敢再乱看，只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胸膛上，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他的胸膛宽阔而结实，心跳沉稳有力，透过她的掌心，一下一下，清晰地传了过来，与她自己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努力地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推拿上，可手下的触感，却越来越让她心慌。
为了按到肩膀另一侧，她不得不俯下身子，凑得更近了些。
就在这时，一直闭着眼的赵昊，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他的眼神深邃如夜，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灼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尴尬的气氛浓得化不开。
田小娥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火烧一样，连呼吸都忘了。
赵昊的目光，缓缓从她惊慌的眼眸，落向她微微开启的、娇嫩的唇瓣。
这个眼神，像一根羽毛，轻轻划过田小娥的心尖，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呀！”
她像是被惊到的小鹿，惊呼一声，猛地直起身子向后跳开，满脸通红地看着他。
赵昊也僵住了。
他本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柔，被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气包裹着，一时有些意动。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没控制住的眼神，竟把这胆小的姑娘吓成这样。
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尴尬得能滴出水来。
“我……那个……”赵昊活了两辈子，头一次觉得这么窘迫，张了半天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田小娥哪里还敢听他解释，她捂着滚烫的脸，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跑。
“我……我去看看梁姨她们收拾完了没！”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只受惊的兔子，蹿出了房门。
赵昊躺在床上，看着那扇被匆匆带上的房门，脸上写满了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股无名的燥热在身体里盘旋，无处安放，让他难受至极。
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赵昊在床上辗转了半天，心里的那股躁动非但没消，反而愈演愈烈。
他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叶芬妮怀着身子，不能闹她。
田小娥那儿，刚刚才上演了那么尴尬的一幕，现在过去无异于火上浇油。
思来想去，这家里唯一能让他平复心绪的，只剩下梁淑慧了。
他轻手轻脚地溜下楼，来到梁淑慧的房门前。
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梁淑慧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沿上，就着昏黄的油灯，整理着白天收回来的那些钱。
她把那些零散的毛票一张张铺平，叠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赵昊，温柔地笑了笑：“怎么了？睡不着？”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张写满了郁闷和懊恼的脸上时，她微微一愣。
随即，作为过来人，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那双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哭笑不得的神色。
“怎么，又去招惹小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