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扔下铁锹,转身就想往黑暗的山林里钻。
可他刚跑出两步,一个硕大的黑影,就从天而降,“咚”的一声,落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李大壮。
“跑?往哪儿跑啊?”
李大壮捏着砂锅大的拳头,骨节捏得“嘎巴”作响,他看着吓得面无人色的张富贵,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其他几个泼皮,也被李彪带着均村的汉子们,堵了个正着,一个个腿肚子打着哆嗦,瘫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赵昊背着手,从人群后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走到张富贵面前,低头看了看被他们破坏得一片狼藉的路基,又抬起头,看着张富贵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张富贵,大半夜不睡觉,带着兄弟们来帮我们修路,真是辛苦你们了。”赵昊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赵昊……”张富贵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我们是出来解手的,对,解手!”
“解手?”赵昊笑了,“解手需要带镐头和铁锹?你们这解手的家伙事儿,还挺别致啊。”
“我……我们……”张富贵脑子一片空白,已经编不出任何谎话了。
“昊哥,跟这帮孙子废什么话!”李大壮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让俺先揍他们一顿,打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看他们还敢不敢嘴硬!”
“别急。”赵昊摆了摆手,他蹲下身,捡起一块被挖松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打一顿,太便宜他们了。”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吓得屁滚尿流的几个泼皮,缓缓地说道:“你们不是喜欢搞破坏吗?行啊。今天晚上,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指着那被堵住的涵洞和被挖开的路基。
“把这里,给我恢复原样。什么时候弄好了,什么时候滚蛋。要是天亮之前弄不好……”
赵昊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我就把你们几个,亲自填进这路基里,让你们也为这条路,做点贡献。”
张富贵等人一听这话,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他们知道,赵昊这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能量,真把他们几个弄死在这荒山野岭,恐怕都没人敢查。
“干!我们干!我们马上干!”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几个人连滚带爬地拿起工具,也顾不上身上的酸痛和恐惧,拼了命地开始往回填土,搬石头。
李大壮和李彪他们,就抱着胳膊,举着火把,像监工一样,围在一旁。
谁要是动作慢了,李大壮那蒲扇般的大手,就“啪”的一声,抽在他屁股上,抽得他嗷嗷直叫。
“他娘的!快点干!没吃饭吗?”
“那块石头!对,就是那块!给老子搬过来!”
这几个平日里在村里横着走的滚刀肉,此刻却像孙子一样,被训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哭丧着脸,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来的时候,他们是破坏者,心里还带着几分阴暗的快感。
回去的时候,他们是建设者,心里却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赵昊没有一直待在这里。
他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对李彪交代了几句,让他务必“照顾”好这几位“义务劳动者”,然后就带着李大壮,转身下山了。
“昊哥,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路上,李大壮还是有些不解气。
“便宜?”赵昊笑了,“你觉得,什么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李大壮想了想:“打断他们的腿!”
赵昊摇了摇头:“打断了腿,他们躺在床上,还是会恨我。说不定还会博取别人的同情。”
“那……那该怎么办?”
赵昊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山上那片跳动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喝骂声,眼神深邃。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不是从肉体上消灭他们,而是从精神上,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
“让他们亲手把自己搞的破坏,再一点点修复。让他们看着我们把路修通,把厂建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而他们,只能像狗一样,在旁边看着,羡慕着,悔恨着。这种求而不得的折磨,比打断他们的腿,要痛苦一百倍。”
李大壮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奥的道理,但他觉得,昊哥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而且,”赵昊继续说道,“今天这事,还只是个开始。我要让全莽村的人都看看,跟我赵昊作对,到底是什么下场。”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冰冷。
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并且,变成了一场杀鸡儆猴的现场教学。
他知道,天亮之后,当莽村的村民们,听说张富贵几个人,在山上被逼着干了一夜苦力,还被打得像狗一样时。
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心思,就该彻底熄灭了。
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山路上。
赵昊和李大壮一前一后地走着,身后是渐渐远去的火光和断断续续的喝骂声。
山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也吹散了李大壮心头的那股火气。
“昊哥,你说那几个孙子,明天会不会去村里告状?”
李大壮瓮声瓮气地问,他还是觉得就这么让他们干活太便宜了。
“告状?”赵昊笑了,“他们拿什么告状?说他们半夜三更偷摸跑去均村地界,被咱们抓了现行,逼着修路?他们要是敢把这事嚷嚷出去,丢的不是我的脸,是他们张家的脸。”
李大壮挠了挠头,觉得也是这个理。
“他们这种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越是跟他来硬的,他越是跟你耍无赖。可你要是让他自己把拉出来的屎再吃回去,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赵昊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今晚这一出,就是要让莽村所有人都看清楚。第一,我赵昊不是好惹的,别想在我背后动歪心思。”
“第二,跟我对着干,没好果子吃,但要是愿意跟着我干,就有肉吃。路,我已经给他们指出来了,怎么选,看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