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莽踏入漩涡的瞬间，并未感受到任何空间传送的眩晕。
眼前只有一片无垠的混沌虚无，仿佛宇宙诞生前的原点。
他悬浮其中，身体感受不到任何引力。
【洪荒熔炉】在他的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沉寂下去。
像一头嗅到同类气息的巨兽，收敛了所有外放的力量，进入了原始的狩猎姿态。
突然，前方混沌中，一点锐利的白光亮起。
那白光迅速拉伸、变形，勾勒出一道矫健而充满杀伐之气的轮廓。
它通体由流动的白金色光芒构成，没有血肉，没有毛发，只有最纯粹的锋锐与煞气。
一头白虎。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由毁灭光斑构成的眼瞳锁定了陈莽。
被它注视的瞬间，陈莽前所未有的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是法则的显化——西方庚金，主杀伐。
白虎动了，只是一个念头的闪烁，便瞬间跨越了虚无，出现在陈莽面前。
一只完全由光芒与法则构成的虎爪，带着撕裂一切概念的锋锐，朝着陈莽的喉咙抓来。
这一爪，不带丝毫风声，却仿佛切割了空间本身。
陈莽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面对这前所未见的攻击，他当然不会没有闪避，而是直接回应。
右拳紧握，气血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如同一颗微型太阳，照亮了这片混沌。
一拳轰出。
拳头与虎爪毫无阻碍地交错而过。
陈莽的拳头打在了空处，那磅礴的气血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而那只法则构成的虎爪，却诡异地穿透了他的护体气血，在他脖颈上轻轻一划。
嗤——
一道细微的血线，出现在陈莽的脖子上。
得益于莽子的身体素质，伤不深，甚至算不上伤口，但血液渗出的瞬间，就带有一种无法愈合的毁灭气息，阻止着【滴血重生】的自愈能力。
可以说，陈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受伤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感受着那股跗骨之蛆般的杀伐法则，眼神变了，眼中燃起了一丝野性的火焰。
他的肉身防御，他的气血力场，对这种真正意义上纯粹的法则造物，效果微乎其微。
不像是神龙集训时的法则之梯那种以物质载体的法则，这种完完全全的法则生物，陈莽竟然一时找不到应对之法。
硬要说的话，法则之梯的法则就像是一个大宗师自缚双手去打人，有扑街的风险，但现在这只白虎完全就是一个全盛的大宗师。
毕竟，法则之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承载。
外面的韩苍等人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陷阱。
但对我，不一定。
白虎一击得手，身形再度于虚空中闪烁，这一次，它的攻击变得更加密集。
无数道由“锋锐”法则构成的爪影、刃光，从四面八方凭空出现，组成一张天罗地网，朝着陈莽笼罩而来。
每一道光，都代表着一次必中的切割。
陈莽立于原地，双目微闭。
他没有再徒劳地挥拳，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了体内。
【洪荒熔炉】。
他“看”到了那座古朴的熔炉，看到了炉壁上那狰狞的巨兽图腾。
面对外界法则的侵蚀，这座熔炉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散发出一股贪婪而霸道的意志。
既然气血攻击无效，那就用更本质的力量。
陈莽猛地睁开双眼。
他不再试图用气血去“攻击”，而是彻底放开了对【洪荒熔炉】的控制。
“轰！”
一股远比气血之力更加蛮荒、更加混乱的气息，从他体内井喷而出！
那是吞噬万物、熔炼万道的混沌之力！
以陈莽为中心，一个由暗红色气焰构成的领域瞬间张开。
那些袭来的白色刃光，在触碰到这片领域的瞬间，像是被投入了强酸的金属，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分解，最终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粒子，被暗红色气焰一口吞下！
“吼——！！！”
一声不似咆哮，更像是法则本身发出的怒吼，在虚无中炸响。
那头法则白虎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惊愕”的情绪。
它的攻击，它的法则，正在被另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法”所吞噬！
陈莽的嘴角，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虚无，竟被他踩出了一圈暗红色的涟漪。
“受死吧。”
“欧拉！！！！”
他抬起右手，这一次，他的拳头上覆盖的不再是金红色的气血，而是返璞归真，纯粹的一拳。
他再次对着白虎，一拳轰出。
这一拳，打出的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力量，而是【洪荒熔炉】那吞噬一切的概念！
法则白虎似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它不再虚幻，全身的白光瞬间凝实，仿佛从概念中跌落，化为了一尊流光溢彩的实体！
它张开巨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光柱，蕴含着斩断因果的恐怖力量，迎向了陈莽的拳头。
拳与光柱，轰然对撞。
暗红色的熔炉之力与白金色的杀伐法则，在接触点疯狂地互相湮灭、吞噬。
白虎的法则光柱节节败退，被陈莽拳锋上的暗红火焰不断蚕食。
陈莽一步步向前，拳头顶着光柱，硬生生逼近了白虎的本体。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法则白虎那凝实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它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近似于“恐惧”的神色。
就在陈莽准备一鼓作气，将这道开胃菜彻底吞下时，这片混沌虚无的另一端，一抹极致的赤红，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一股焚烧灵魂的灼热感，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虚空被点燃，一头浑身燃烧着永恒不灭之火的巨大飞鸟，张开了遮天蔽日的双翼。
它的每一根羽毛，都是一道跳动的法则火焰，一双眼瞳，如同两轮毁灭的太阳。
南方朱雀，主焚灭。
它清越的啼鸣响彻虚空。
下一秒，赤红与白金，两道代表着两种极致法则的洪流，从两个方向，同时朝着中心的陈莽，奔涌而来。
陈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