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敬礼,代表了他们队伍的认可。
铁牛挠了挠自己锃亮的光头,嘿嘿傻笑着把掉落的巨斧捡了起来,看向陈莽的眼神有点尴尬。
“走吧,小子,我带你去办入职手续,顺便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炎帝心情大好,揽住陈莽的肩膀,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座钢铁堡垒飞去。
凌霜和“冰封”小队默默跟在后面。
一行人穿过一层无形的能量薄膜,进入了堡垒内部。
与外面的虚空不同,堡垒内部充满了金属与能量交织的独特气息。
宽阔的合金通道两壁,布满了复杂的能量线路,发出幽幽的蓝光,照亮了来来往往的身影。
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洗不掉的肃杀之气。
他们行色匆匆,脸上鲜有笑容,眼神却异常明亮。
陈莽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新人,由炎帝亲自带着,身后还跟着A级精锐“冰封”小队,这种阵仗可不多见。
陈莽对那些审视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从进入堡垒开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萦绕在心头。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伺着。
他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通道一侧的阴影。
那里空无一物。
“怎么了?”炎帝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陈莽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是错觉吗?
在他视线移开的瞬间,那片阴影的角落里,一张涂满油彩的小丑笑脸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穿过几条冗长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这里像是堡垒的公共休息区,许多战士在这里休整,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虚拟屏幕前查看战报,还有的,只是单纯地坐着,对着一杯不知名的饮品发呆。。
炎帝正要带着他去登记处,陈莽的身体却猛地站定。
他的视线,越过嘈杂的人群,死死地锁定在了大厅角落的一个卡座上。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头发夹杂着不少银丝,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作战服,正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身上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萧索与落寞。
那张脸,陈莽至死也不会忘记。
“赵无极?”
陈莽的声音很轻。
角落里的男人身体一震,缓缓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与陈莽对上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呆立当场。
他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陈……陈莽?”赵无极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这个他从东海挖掘出来的少年,这个他倾注自己愿望的后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秒,陈莽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了卡座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莽开口问道,声音绷得很紧。
“我……”赵无极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中更高大、更沉稳的青年,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哟,熟人?”炎帝也跟了过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无极,“能让你小子这么大反应的,可不多见。”
赵无极这才注意到炎帝,瞳孔猛地一缩,连忙站起身,就要行礼:“炎帝大人!”
“行了行了,别搞这些虚的。”炎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跟这小子什么关系?”
赵无极嘴唇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骄傲,有苦涩,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我是……看着他成长到现在的样子的。”
炎帝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重重拍在赵无极的肩膀上:“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把他刨出来的?眼光不错!老子记你一功!”
赵无极被他拍得一个趔趄,苦笑着揉了揉肩膀。
陈莽没理会炎帝的咋咋呼呼,他只是盯着赵无极,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劲。
赵无极是天枢局东海分部的副局长,他本该在地球,安稳地享受着英雄的待遇,而不是出现在这个九死一生的前线,一副准备燃烧自己最后光和热的模样。
赵无极沉默了片刻,避开陈莽的目光,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人老了,总得找个地方发挥点余热。”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语气故作轻松,“地球上那些小打小闹,已经用不着我这把老骨头了。这里,才是我该来的地方。”
“说实话。”
赵无极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看着陈莽那双清澈而执拗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重力室里死不服输的少年。
“我的根基早就废了。我原以为可以恢复的。”赵无极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结果,早年留下的暗伤太多,堵死了所有的路。再待在下面,也不过是混吃等死。我受不了这样。人就该发光发热,而不是站在位置上混吃等死。说实话,这样很难受,但我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
这也是为什么赵无极之前出现在昆仑,就是请求总指挥将他送往虚空。
赵无极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与其慢慢腐朽,不如来这里,痛痛快快地战死。至少,还能多拉几个杂碎垫背,死得也算有点价值。”
陈莽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刚起步时,是赵无极力排众议,给了他最多的资源和信任。
是赵无极告诉他,他走的这条路,是希望。
可现在,给予他希望的人,自己却失去了前进的希望。
良久,陈莽伸出手,拿走了赵无极面前的酒瓶。
在赵无极错愕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
“你不用战死。”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