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分。
这个数字与第二名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赢玄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深深看了一眼榜首那个名字,脸上的阴沉反而褪去,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份平静之下,恐怕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所有学员,集合!”
黑鲨教官再次喊出了命令。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学员们怀着复杂的心情,跟随着黑鲨穿过一条长长的金属走廊,来到了一处更加宏伟、更加空旷的室内空间。
这个空间高不见顶,穹顶隐没在黑暗中,仿佛一片人造的星空。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漆黑的阶梯。
它太高了,向上延伸,没入穹顶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
阶梯的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光滑如镜,却不反射任何光芒。
“这是‘法则之梯’。”
黑鲨教官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共九百九十九阶。”
“每一阶,都铭刻着一种由天枢局最顶尖的大能者,从‘天穹之痕’泄露的混乱法则中剥离、模拟出的‘法则碎片’。”
他指向阶梯的底部。
“最开始的几十阶,是‘迟缓’、‘加重’、‘粘滞’这类基础的物理干涉法则。往上,是‘空间扭曲’、‘重力逆转’、‘时间流速紊乱’。再往上……”
黑鲨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就是‘五感剥夺’、‘认知篡改’,甚至是‘生命力流逝’。”
“这个项目的目的,是锻炼你们对法则的感知力、抗性,以及用你们的源能去对抗、解析、甚至适应它们的能力。”
“考核规则很简单,登上更高的阶梯,积分就越高。现在,考核开始!”
黑鲨的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的气氛骤然一变。
法则之梯!
对于异能者而言,这四个字代表着更高维度的力量。
物理攻击可以靠身体硬抗,能量攻击可以靠源能对冲,但法则,那是世界运行的底层规则,是一种蛮力无法触及的领域。
“终于到了我们异能者的主场了!”
“没错,纯粹的肉体力量,在法则面前毫无意义!”
“我倒要看看,那个莽夫这次怎么过!”
压抑许久的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他们的话语里充满了底气和幸灾乐祸。
所有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陈莽。
刚刚在“万兽拟境”里建立起的敬畏,此刻已经变成了“看好戏”的期待。
他们迫切地需要看到陈莽失败,来证明他们所信奉的“异能至上”理论,来抚平自己被那五万积分刺痛的自尊心。
云层之上的指挥塔内,李承渊端坐在指挥席上,面前的光幕清晰地呈现着法则之梯前的景象。
他端起一杯红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
“将军,动用法则之梯,对新人的精神负荷是不是太大了?”一旁的副官有些担忧。
“不大。”李承渊放下茶杯,语气平淡,“真正的战场,比这残酷百倍。我只是想让某些人提前认清现实。”
他的视线落在画面中那个身形挺拔、表情平静的陈莽身上。
“纯粹的物质之躯,在形而上的法则力量面前,脆弱得同一张纸。我断言,他走不过十阶。”
“这,才是世界的真理。”
阶梯前。
“我先来!”
一名来自西南战区的学员大喝一声,他浑身包裹着一层岩石铠甲,源能激荡,第一个冲了上去。
他一步踏上了第一阶。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他的身体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座小山压住,抬起的第二条腿,动作变得无比缓慢。
“加重”与“迟缓”。
他怒吼着,体表的岩石铠甲光芒大盛,强行抵消着法则的影响,艰难地迈上了第二阶、第三阶……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学员开始尝试。
有人踏上阶梯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倾斜,那是“空间扭曲”的雏形。
有人刚走几步就满头大汗,仿佛跑了几十公里,那是“体力加速消耗”法则。
惨叫声、闷哼声、源能爆裂声此起彼伏。
大部分人,都在二十阶以内就寸步难行,最终被一股柔和的力量传送回了起点,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萧辰深吸一口气,对苏沐雪点了点头,也走了上去。
他踏上阶梯,无形的引力场瞬间张开,对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法则侵蚀。
他的步伐很稳,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上。
十阶,二十阶,三十阶……
当他踏上第五十阶时,脚下的阶梯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斥力,与他的引力场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萧辰的身体剧烈摇晃,额头上青筋暴起,每抬起一寸都异常艰难,仿佛正与一头无形的巨兽角力。
另一边,赢玄动了。
他周身缠绕着细密的金色电弧,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雷霆,直接冲上了阶梯。
滋啦!
凡是靠近他的法则波动,都在接触到那霸道的雷光瞬间,被撕裂、粉碎。
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飞速向上攀登。
五十阶!六十阶!七十阶!
很快,他就超越了还在五十阶苦苦支撑的萧辰,冲到了第八十三阶的位置,才缓缓停下脚步,似乎在适应更高层级的法则压制。
他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挣扎的众人,那份属于“雷帝”的骄傲与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全场再次为他欢呼。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这才是力量的正确展现方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赢玄身上,几乎忘了那个曾经创造了五万分神话的男人。
直到,陈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法则之梯的起点。
没有源能护体,没有异能光效,他就穿着那身普通的作训服,在无数道目光中,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然后,踏上了第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