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百米巨指从裂缝中探出,指尖未至,威压先到。
陈莽脚下的青石地面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寸寸龟裂,碎石悬浮在半空,然后化作齑粉。
指尖所向,空间呈现出一种玻璃般脆弱的质感,光线被扭曲、吞噬,空气凝固成无形的壁垒,将陈莽牢牢锁定。
整个盆地的天地元气开始哀鸣,那些残存的归墟死气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林书瑶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已经变成了尖锐的电流杂音:“陈莽!能量读数……滋滋……超标了!这不是……滋滋……你能对付的……”
陈莽却置若罔闻。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体内那座前所未有亢奋的【洪荒熔炉】所吸引。
它在欢呼,在咆哮,在渴望。
刚刚吞噬的“血肉魔胎”只是开胃小菜,眼前这道横跨两个世界的“主菜”,才真正勾起了它的食欲。
陈莽抬起了右拳。
拳锋上先是亮起一层刺目的白金光泽,那是庚金白虎的杀伐真意,锋锐到了极致。
紧接着,一缕赤红火焰缠上来,朱雀的焚灭法则开始运转。
然后是玄黑色的厚重光晕沉淀下来,玄武的镇压之力压得空间都在颤抖。
最后,一点青碧色的生机在拳心绽放,青龙的生命本源开始循环。
四象之力在他体内轮转一圈,通过【洪荒熔炉】的转化,全部汇入这一拳。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没有席卷天地的领域。
所有力量都压缩在拳头里,等待爆发。
陈莽没有冲天而起,只是对着那根缓缓压下的巨指,平平淡淡递出了这一拳。
预想中毁天灭地的碰撞声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诡异声响。
拳与指的接触点,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空洞。
巨指蕴含的“归墟”法则,那种代表着终结、腐朽、湮灭的恶意,疯狂地涌向陈莽的拳头,企图将他连同他的力量一起拉入永恒的死寂。
然而,它们一头撞进了一个由“四象”构筑的、自成一体的微缩宇宙。
杀伐之力斩断法则的链接。
焚灭之力燃烧能量的根基。
镇压之力碾碎意志的烙印。
而最后的生机之力,则如同磨盘的核心,将所有被分解、碾碎、燃烧后的纯粹能量,转化为最原始的“养料”。
那根不可一世的黑暗巨指,在接触到陈莽拳头的瞬间,便从内部开始崩溃。
构成它的黑暗能量与法则碎片,像是遇到了天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疯狂抽取,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流光,尽数没入陈莽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之中。
百米巨指,在短短三秒内,从指尖到根部,寸寸消融。
陈莽放下拳头,打了个饱嗝,一丝夹杂着四色流光的黑烟从他嘴角逸散。
他体内的【洪荒熔炉】发出一声满足的轰鸣,新吞噬的庞大能量与陌生的法则碎片正在被飞速熔炼、吸收,刚刚炼成的“四象之躯”变得更加凝练、厚重。
他感觉自己又强了一点。
也更饿了。
“吼——!!!”
就在此时,地底裂缝的深处,传来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暴怒嘶吼。
那声音里满是痛苦、暴虐和不可置信。
“轰隆隆!”
整个盆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道被撕开的空间裂口,在愤怒的意志下疯狂扩张,从一道裂缝,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巨大深渊。
深渊之中,黑暗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两轮比山岳还要庞大的猩红血月,在黑暗深处缓缓亮起。
那是一双眼睛。
仅仅是这双眼睛的注视,就让周围的山脉开始无声地崩解、风化,化作最原始的尘埃,被吸入深渊。
口袋里的终端又响了。
林书瑶的声音已经因为设备问题完全变了调:“陈莽!快跑!”
“空间通道稳固了!”
“能量读数突破所有计量单位!”
“那是归墟圣主!超越S级的存在!”
“它的真身要降临了!”
“撤退!立刻撤退!”
陈莽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在他脚下疯狂扩张、散发着无尽恶意的黑暗深渊。
又看了一眼那双充满了暴虐与毁灭欲望的猩红巨眼。
他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从那深渊之中,嗅到了一股更香甜、更诱人的味道。
就是这个!
而此时,林书瑶还在进行劝导。
虽然陈莽理解她的心情,但终端的已经损坏,声音嘈杂不可听清,就像是你打游戏打到一半,旁边不断有电流声响起。
于是,陈莽只得皱了皱眉,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
五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个能抵御A级异能者全力一击的特制终端在他手里被捏成了齑粉。
世界清静了。
然后,他后退两步,微微下蹲。
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长空的尖啸,主动朝那片代表终极毁灭的黑暗深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