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命!!!
这五个字如同五道最狂暴的惊雷,在死寂的金顶广场上轰然炸响!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燃烧灵魂的决绝!
这一刻,张楚岚身上爆发出的不再是炁。
而是一种名为“意志”的东西!
一种为了守护某个存在,可以赌上自己一切乃至性命的纯粹意志!
“嗡——!!!”
以他为中心,那片由楚休布下的浩瀚无边的“道场”,竟然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晃动!
这丝晃动极其细微。
但在场的顶尖高手,如陆瑾,如老天师张之维,却全都感受到了!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柳真人布下的“道”,竟然……竟然被一个后辈用纯粹的意志给撼动了?!
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修行”二字的理解范畴!
王也的瞳孔更是收缩到了极致!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浑身浴血却站得笔直的身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张楚岚的“道”,不是什么狗屁“不摇碧莲”!
那只是他的术,他的伪装!
他真正的“道”,是“守护”!
是以凡人之躯,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哪怕面对的是神明!
这个看似最不要脸的家伙,却拥有着这世间最纯粹、最坚定的……道心!
而楚休看着这一幕,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很好。
真的很好。
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张楚岚。
这才是,有资格站在冯宝宝身边的人。
然而,欣赏归欣赏。
考验,还未结束。
楚休的眼神依旧平静。
他看着那个向自己发出咆哮的“蝼蚁”,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然后轻轻向下一压。
轰——!!!
刹那间,作用在张楚岚身上的那股生机威压瞬间暴涨了十倍!
如果说之前的威压是一片深海。
那么现在,就是一片被压缩到了极致的星辰内核!
“噗——!!!”
张楚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那刚刚挺直的脊梁在一瞬间再次被压弯!
他脚下的青石板以他为中心寸寸龟裂,瞬间蔓延出数米之远,形成了一个恐怖的蛛网状凹陷!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弯曲!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哀嚎,都在粉碎!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给生生碾成齑粉!
“跪下。”
楚休的声音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地响起。
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
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跪下!
只要跪下,这股痛苦就会消失!
只要跪下,就能活下去!
只要跪下,甚至……还有机会去争夺那通天箓!
这是来自神明最后的“仁慈”。
也是最恶毒的诱惑。
张楚岚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他的七窍都在向外流着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地流逝。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懈,只要自己的膝盖碰到地面。
那么,他所坚守的一切都将彻底崩塌。
他的“道”,也就完了。
宝儿姐……
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个穿着邋遢、眼神空洞,却会在他每次惹祸之后默默帮他扛下一切的身影。
是那个会在他睡着时为他盖上衣服的身影。
是那个会在他迷茫时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的身影。
不行……
我不能跪!
我若是跪了,谁来保护她?!
“啊啊啊啊啊——!!!”
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从张楚岚的灵魂深处爆发出来!
他那弯曲到了极致的双腿,竟然顶着那暴涨了十倍的压力,再次停止了下沉!
他的体内,那暴走的炁体源流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它不再冲击张楚岚的经脉,而是顺着他的意志疯狂涌向了他的双腿!
与那股神明般的威压进行着最原始、最野蛮的……对抗!
也就在这时。
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变化发生了。
冯宝宝。
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天师殿门口,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的冯宝宝。
她动了。
她缓缓地转过了身。
她没有再去看那个让她感觉无比舒服、无比亲近的“大树”。
而是将她那双纯粹到了极致的眸子,望向了那个在血泊中苦苦支撑的张楚岚。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她的眼中也没有情绪。
但,她就是这么看着。
看着那个为了她不惜对抗神明的身影。
看着那个浑身是血却依旧不肯跪下的身影。
然后。
她迈开了脚步。
一步。
两步。
她竟然放弃了那触手可及的道场终点。
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张楚岚的方向走了回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高坐于王座之上的楚休!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名为“意外”的表情。
他算到了一切。
他算到了张楚岚的反应。
他算到了自己的考验能逼出张楚岚最深的潜力。
但他唯独没有算到……
冯宝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个没有记忆、没有情感、只凭本能行事的“人偶”,竟然会为了张楚岚放弃那源自“世界树”本源的致命吸引力?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羁绊”了。
这是一种连楚休都无法理解的……情感。
冯宝宝走得很慢。
但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她穿过了无数惊骇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张楚岚的面前。
她看着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歪了歪头。
然后她伸出手,用她那脏兮兮的袖子轻轻地擦了擦张楚岚脸上的血迹。
动作轻柔而又笨拙。
就像在擦拭一件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张楚岚的意识已经涣散。
但他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泥土芬芳的气息。
感觉到了那份独属于她的笨拙的温柔。
他缓缓地抬起头。
透过模糊的血色,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无表情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他笑了。
在这血与火的炼狱中他笑了。
笑得灿烂无比。
他看着眼前的冯宝宝,又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依旧高高在上的身影。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挺直了自己那即将粉碎的腰杆。
然后,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充满了“不摇碧莲”风格的挑衅口吻,对着那位神明发出了自己的……审判!
“你!”
他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遥遥指向了楚休。
“给我跪下!”
“向我的宝儿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