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省城,寒风裹着碎雪粒掠过街道,干部疗养院的暖气却开得十足。萧尘提着药箱走进特护病房时,林雪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消毒好的金针整齐排在托盘里,陈老的血压、心率数据写在病历本上,连室温都调到了最适合针灸的22c。
“萧医生,陈老今早醒得很早,自己喝了半碗小米粥,手颤的时间比昨天短了近十分钟。”林雪迎上来,声音比初见时柔和了不少,递病历本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萧尘的手,又飞快缩回去,耳尖悄悄泛红。
萧尘接过病历本,扫了眼数据,嘴角露出笑意:“很好,今天继续用‘金针度穴’疏通脑部经络,药量减两成,避免气血过盛。”他走到病床前,陈老正靠在床头看报纸,见到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打招呼:“小萧来了,坐。”
这一幕让旁边的家属既惊喜又激动——半个月前,陈老连握笔都费劲,更别说看报纸了。萧尘俯下身,指尖搭在陈老腕上,真气缓缓探入:“陈老,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或者心慌?”
“没有,好得很!”陈老笑着摇头,“昨天晚上还跟老太婆聊了聊以前的事,她都说我记性好了不少。”
治疗开始后,林雪站在旁边,精准配合萧尘的动作——他需要酒精棉,她立刻递上;他示意调整陈老的头部角度,她轻手轻脚地帮忙固定,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两人配合默契得像搭档多年的老友,连钱老走进来都没察觉,直到他笑着开口:“你们俩这配合,比医院的老搭档还熟练。”
萧尘收回金针,擦了擦额角的汗;林雪则忙着收拾器械,耳尖又红了,低声说了句“钱老您来了”,就快步走到窗边整理窗帘,避开众人的目光。钱老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这外孙女性子冷,平时连跟男同事多说句话都嫌烦,如今对萧尘这般上心,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接下来的几天,林雪只要有空,就会找萧尘请教中医护理知识。午休时的休息室里,她捧着笔记本,认真地问:“萧医生,你之前说帕金森患者的饮食要‘少盐多钙’,具体怎么搭配比较好?比如早餐能不能喝豆浆?”
萧尘耐心解释:“豆浆可以喝,但要注意不能加糖太多,最好搭配煮鸡蛋和全麦面包,补充蛋白质和膳食纤维。另外,每周可以加两次海带汤,补钙的同时还能软化血管,对陈老的经络疏通有辅助作用。”他还从包里拿出一本自己整理的护理笔记,递给林雪:“这里面记了些常见老年病的中医护理方法,你可以看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林雪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封面,能感受到纸张的温热。她低头翻开,里面的字迹工整,重点内容还用红笔标注,连饮食禁忌的原因都写得清清楚楚。看着这些细致的记录,她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暖融融的。
有次同事路过休息室,看到林雪对着笔记本笑,故意打趣:“林护士,什么好事这么开心?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林雪瞬间收起笑容,板起脸反驳:“别胡说,我在看护理笔记。”可等同事走后,她看着笔记本上萧尘的字迹,嘴角又忍不住悄悄上扬——萧尘不仅医术好,心思还这么细,连护理细节都考虑得这么周全,这样的男人,谁能不心动?
一周的治疗很快结束。离开前一天,陈老已经能自己用勺子吃饭,手颤的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甚至能跟家人下几盘象棋。家属们拉着萧尘的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陈老的儿子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萧尘面前:“萧医生,这是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要是没有您,我爸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萧尘推辞:“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诊金我已经收过了,这个不能再要。”
“您就收下吧!”陈老开口,语气诚恳,“这不仅是诊金,更是我们家欠您的人情。以后您在省城遇到任何麻烦,不管是医疗上的事,还是其他方面,只要报我的名字,没人敢不给面子!”
钱老也在旁边劝:“小萧,你就收下吧,这是陈老的一片心意。再说,你以后要是来省城发展,多些人脉也有好处。”
盛情难却,萧尘只好收下信封。他打开看了眼,里面竟是厚厚一沓百元大钞,少说也有两万——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额资金。
临行当天,钱老特意把萧尘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从书柜里拿出几本泛黄的线装书:“这是我年轻时手抄的《黄帝内经太素》和《千金翼方》,里面有不少失传的方剂和针灸手法,对你应该有用。”他又语重心长地说:“小萧,我还是希望你能来省城发展。这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有更多需要你救治的病人,你的才华不该只局限在县城。”
萧尘捧着古籍,心里满是感激:“钱老,谢谢您的厚爱。我需要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也得安排好县城医馆的事。但请您放心,我肯定会来省城交流学习,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在省城合作了。”
钱老欣慰地点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林雪送萧尘去火车站,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快到车站时,林雪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拿出一个织好的灰色围巾:“省城冬天冷,这个你带着,路上能保暖。”
萧尘接过围巾,能感受到毛线的柔软和残留的温度。他看着林雪泛红的眼眶,心里泛起一阵暖流:“谢谢你,林雪。”
“你……以后要常来省城。”林雪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强装镇定,“钱老年纪大了,很想跟你交流医术,而且……陈老也需要定期复查。”
萧尘点点头:“我会的。等我安排好医馆的事,就来看你们。”
火车开动时,萧尘站在车窗边,挥着手跟林雪告别。看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他心里有些复杂——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这份刚刚萌芽的情愫的忐忑。
火车驶离市区,萧尘坐在座位上,打开钱老送的古籍,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能看出钱老当年的用心。他又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想起陈老家人的承诺,心里清楚,这次省城之行,他收获的远不止诊金和古籍——还有省城高层的人脉,钱老的赏识,以及一份可能改变他未来的情愫。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规划未来:县城的医馆已经走上正轨,有萧婉、刘彪和张彩凤帮忙,暂时不用担心;苏芷晴在医院也能帮着留意基层病人的情况;等明年春天,村里的药材种植有了收成,就能为医馆提供稳定的药材来源……到那时,他就有足够的条件去省城发展,开拓更广阔的天地。
窗外的雪景不断后退,火车的轰鸣声像一首前进的号角。萧尘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坚定——县城是他的起点,而省城,将是他实现更大梦想的舞台。他不仅要在省城站稳脚跟,还要将中西医结合的疗法推广出去,救治更多像陈老这样被顽疾折磨的病人,成为真正能影响一方医疗格局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