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新址的启用,如同在渐冷的秋日里点燃了一簇稳定的灶火,吸引着更多渴望温暖与光明的人。宽敞的院落和固定的场所,让课程安排更加灵活。林枫开始尝试分班教学,将有一定基础的学员组成“提高班”,讲授更复杂的电路原理和机械设计初步;同时保留“基础班”,继续夯实认字、算数和常用农技知识。苏念卿则主要负责基础班的识字教学,并开始协助林枫,为那些对省柴灶特别感兴趣的妇女学员开设小灶,讲解砌筑细节和日常维护。
省柴灶试点推广的消息,也随着夜校的学员网络,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最先动起来的是红星合作社的孙社长,他亲自跑到夜校新址,围着那个精心制作的泥坯模型转了好几圈,又详细询问了砌筑要点和所需材料。
“林工,这东西好!俺们社里好几户人家,冬天烧炕取暖,柴火用得跟吃似的!要是能用上这个,能省下不少!”孙社长搓着手,眼神热切,“俺回去就组织人,先弄两户试试,您可得空过来指导!”
林枫自然满口答应。他将手册里关于省柴灶的部分单独抽出来,油印了数十份,准备分发给有意的合作社和社员。苏念卿则细心地用大红纸,画了简明的“省柴灶优点一览图”,贴在夜校院子的墙上,引得不少学员课后驻足观看。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呵气成霜。夜校教室里,虽然糊紧了窗户缝,但仅靠煤油灯和罩子灯,依旧难抵寒意。学员们裹着厚棉袄,搓着手,听得却格外认真。知识的温度,似乎能驱散一些身体的寒冷。
这天晚上,课程结束后,林枫和苏念卿照例留下收拾。苏念卿在清理黑板时,发现上面用粉笔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灶台简图,旁边还标注着尺寸,显然是某个学员听课时的随手练习。她没有立刻擦掉,而是指给林枫看。
“你看,有人已经开始自己琢磨了。”
林枫看着那稚嫩却充满尝试意味的图画,嘴角泛起笑意:“是啊,种子播下去,总会发芽的。”
两人收拾停当,吹熄教室的灯火,锁好院门。深秋的夜空,星子仿佛都被冻住了,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寒风扑面,苏念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围巾又裹紧了些。
林枫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手掌里。“冷吧?快回家。”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瞬间驱散了苏念卿指尖的寒意。她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两人并肩走在寂静清冷的街道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夜里回响,彼此手心的温度成了寒夜里最真实的慰藉。
“等第一批试点灶砌好了,咱们去看看效果。”林枫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低沉而清晰,“要是真能省下那么多柴火,明年开春,就能在更多地方推广了。”
“嗯,”苏念卿点点头,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量,“肯定能成的。大家看了实打实的好处,都会愿意学。”
回到家,屋里那盏电灯立刻将温暖的光晕洒满每个角落。炉子上坐着的水壶噗噗地冒着白气,屋里暖融融的,与外面的寒冷仿佛两个世界。
苏念卿赶紧倒了两杯热水,递给林枫一杯。两人捧着温热的杯子,坐在炉边,享受着这忙碌一天后的安宁。
“等冬天闲下来,”苏念卿看着跳动的炉火,轻声规划着,“我想把手册里那些农事小技巧,都编成顺口溜,或许大家更容易记住。”
“这个想法好!”林枫眼睛一亮,“就像你教识字时用的法子,朗朗上口,容易传播。”
炉火噼啪,映照着两人带着倦意却充满希望的脸庞。屋外是凛冽的寒冬前奏,屋内却因共同的理想、相互的扶持和这实实在在的灶火之光,而充满了笃定的温暖。省柴灶的推广刚刚拉开序幕,前路或许会有波折,但这个冬日,他们已然许下约定,要用这源于知识与实践的灶火,去温暖更多人的生活,也照亮彼此携手前行的、更长远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