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姝见到夜溟修来了,立刻从案几前起身,跪下去。
“臣女参见陛下。”
夜溟修面露厌恶,冷声质问:“你方才在羞辱谁?”
林景姝娇羞一笑:“陛下,臣女在教训虞氏,她出身商贾,身份低贱......”
“虞氏,也是你叫的?”
夜溟修声色冷厉,一字一顿。
林景姝这才察觉到夜溟修语气不善,露出一丝惊恐。
“陛下,臣女一时失言......”
夜溟修冷声道:“出身不分贵贱,有的人出身虽好,品行却低劣不堪,比如你。”
林景姝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是、是,陛下教训的是,臣女再不敢妄言。”
夜溟修走到案几前,瞥了眼林景姝方才向虞卿卿炫耀的诏书。
“你竟敢私制诏书?”
林景姝一听这话,吓得连连摇头。
“不是的,陛下,这是太后她老人家写的,臣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制诏书啊。”
“修容?”夜溟修轻叱一声:“朕竟不知,后宫要添一位修容。”
他将诏书撕碎,扔到林景姝脸上:“你也配?”
林景姝的头低垂下去,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极了。
虞卿卿一直坐在案几上抄经,事不关己,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他们。
“陛下,是哀家要封林氏为修容,你有什么脾气,冲着哀家来,莫要吓到景姝。”
太后缓步走来。
林景姝一看到自己的靠山来了,露出窃喜之色。
虞卿卿这才放下笔,跪在林景姝旁边。
“太后。”
太后瞪了虞卿卿一眼,继续对夜溟修道:“陛下若觉得修容位分太高,可以让景姝从才人做起。”
夜溟修冷声道:“朕的后宫选谁,由朕来决定,不劳母后费心。”
“三年前你刚即位时,后宫的几位,不都是母后替你选的吗?”
“那是从前,朕如今已有心仪之人,不会再让母后插手后宫之事。”
太后狠狠剜了虞卿卿一眼。
“陛下该把心思放在名门闺秀身上,而不是那种没有廉耻的狐媚子身上。”
夜溟修冷笑,指着林景姝:“这就是母后口中的名门闺秀?狂妄自大,粗鄙不堪。”
“传林老将军进宫,让他亲自把女儿接回侯府,好生管教,莫要再出来丢人现眼。”
林景姝急了:“陛下!臣女再不敢口出狂言!陛下不要赶臣女走!”
几名小太监,很快将林景姝带下去了。
夜溟修拉起跪在地上的虞卿卿,她指尖有些冰凉,夜溟修疼惜地攥紧她的手。
“跟朕回去。”
“站住!”
太后挡在身前,指着夜溟修:“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亲?”
夜溟修垂眸:“从今往后,望母后莫要再插手朕的后宫。”
说完,拉住虞卿卿的手就走了。
太后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冷笑了一声。
“陛下,你腰间佩戴的荷包,可是虞氏所赠?”
夜溟修顿住脚,低头看了一眼,不懂太后为何忽然有此一问。
太后缓步走来,看了眼候在角落的卫子轩。
“卫太医,你过来。”
卫子轩知道要起风波,只是太后让他上前,他不得不做。
太后扯下卫子轩腰间的荷包,递给夜溟修。
“你仔细看看,卫太医今日佩戴的荷包,和你腰间的荷包,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虞卿卿脚步一僵,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难怪今日卫子轩忽然戴上荷包,原来是太后刻意安排的。
夜溟修接过那枚荷包,与自己腰间那枚比对在一起。
虞卿卿的身体开始发抖,视线下垂,根本不敢看夜溟修的眼睛。
却见夜溟修倏然一笑:“的确一样,可这能说明什么?”
太后冷笑:“卫太医,你告诉哀家,这荷包是何人赠你的?”
卫子轩脸色极其难看:“是......微臣自己买的。”
“你敢撒谎?”
太后拔高了音量:“你以为哀家不知道,虞氏曾是你的未婚妻,这荷包是虞氏赠你的定情信物!”
虞卿卿忽然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夜溟修皱眉,拽住虞卿卿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跪什么,你又没犯错。”
太后冷笑:“陛下,你是真不知情,还是被虞氏蒙在鼓里。”
“这荷包是她给卫太医绣的,根本不是给你绣的。”
“虞氏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
“够了!”
夜溟修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怒火。
“虞卿卿的心在哪,是她的事,朕只在乎,她此刻人在朕这里。”
他看向卫子轩,冷冽的眸中透出一丝狠厉。
“至于卫太医手里这枚荷包,朕不想再看见它。”
他用力一扯,荷包被撕成两半,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卫子轩恍惚了一下,那是卿儿妹妹送他的定情之物。
一直被他当做宝贝一样珍视,就这么被陛下毁了。
卫子轩缓缓跪下身,伸手去捡被撕毁的信物,却被夜溟修踩在脚下。
他面如土色,苦笑了一下。
“该放下的,微臣早就放下了,陛下何必还多此一举?毁人信物。”
夜溟修揪起卫子轩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放下了?既然你放下了,又何必在意朕毁了这个荷包?”
“陛下!”
太后看不下去了,扯开夜溟修的手。
“为了个不贞不洁的狐媚子,光天化日之下,与臣子争风吃醋!陛下连皇家的脸面都不要了!你真是被这狐媚子迷了心智!”
夜溟修冷笑:“母后故意旧事重提,可曾在意过朕的脸面?”
“哀家是为了让你看清虞卿卿,看清她就是一个满口谎言,水性杨花的女人!”
“住口!不许你这样污蔑她!”
夜溟修话一出口,太后愣住了。
他猩红的眼眸,泛着从未有过的狠厉。
那是太后从未见过的样子。
虞卿卿再也听不下去了。
“陛下,太后,此事皆因民女而起,民女即刻离开皇宫,再也不会出现在陛下眼前。”
“不准走!”
夜溟修狠狠攫住她的手腕,声色狠厉:“没有朕的允许,你敢走?”
虞卿卿处在风暴的旋涡,只觉得羞愤难当。
此刻只想逃离,逃离皇宫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
她几乎是被夜溟修拖走的,夜溟修拽住她的手腕,不顾太后的暴怒,近乎疯狂地将她从太后的兴庆宫拖走。
一路将虞卿卿拽回两仪殿,屏退所有宫人。
“砰”的一声关上殿门,将虞卿卿甩到床榻上。
夜溟修一把扯下腰间的荷包,眼尾猩红又暴戾。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个荷包,到底是送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