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福英扛着锄头要往地里去,刚推开门,却见孙有财站在院坝里,手里竟也拎着把镰刀,裤脚还随意挽着。
福英愣在原地,锄头差点从手里滑下去,惊讶地问:“你……你这是要干啥?”
孙有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避开她的目光:“还能干啥,跟你去地里干活。”
“你咋突然想通了?”福英还是不敢相信,这些日子他整日窝在家里抽旱烟,连屋都懒得出,如今竟主动要去下地。
孙有财攥了攥镰刀柄,语气硬邦邦的:“总不能一直让你一个人忙。地里的红薯再不培土,真要荒了。”他说着,率先迈步往村外的田地走去,背影透着几分刻意的利落。
福英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却还是赶紧跟了上去。到了地里,孙有财竟真的拿起镰刀割起了地里的杂草,虽然动作生疏,额头上很快沁出了汗,却没像往常那样抱怨。
福英一边培土,一边时不时瞥他一眼,忍不住又问:“你今日咋这么卖力?”
孙有财擦了把汗,随口应道:“日子总得过,多个人多份力。”他心里却记着母亲的话,只盼着这假意的殷勤,能早点让福英怀上娃,把她牢牢拴在孙家。
日头渐渐升高,地里的泥土被晒得发烫,福英看着身边埋头干活的孙有财,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却也隐隐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日头爬到头顶,晒得地里的泥土发烫,孙有财割了半晌杂草,胳膊腿酸得像散了架,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糊得满脸是泥。他直起腰,捶了捶僵硬的后背,心里暗骂这破农活真不是人干的。
瞥了眼不远处正埋头培土的福英,他忽然有了主意,朝着福英喊道:“福英,你先歇会儿,我回去给你烧壶热水来,天热,别中暑了。”
福英抬起头,脸上满是诧异,随即涌上一丝欣慰,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用这么麻烦,我再干会儿就回去。”
“那哪儿行?”孙有财摆了摆手,故意挤出几分关切,“地里活儿急不得,喝口热水缓一缓,下午再干也不迟。你等着,我很快就来。”说完,他扔下镰刀,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心里只想着赶紧躺会儿歇口气。
福英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笑意,手里的锄头挥得更有力了。她只当孙有财是真的转了性,却没察觉,孙有财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就找了块阴凉地儿蹲了下来,掏出旱烟杆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日头往西斜了些,地里的热气却没减多少。福英又培完两垄红薯,直起身时,腰都僵得发疼,她往村口的方向望了望,孙有财还没回来。
旁边地里的张婶凑过来,打趣道:“你家有财今儿倒是稀罕,还知道回去给你送水,就是这去的时间也太长了点。”
福英笑了笑,拿起搭在田埂上的粗布帕子擦汗:“他也是第一次干这些活,许是路上耽搁了,不打紧。”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见孙有财拎着个瓦罐,慢悠悠地晃过来,额头上倒是没多少汗,反倒带着点旱烟味。
“咋去了这么久?”福英迎上去,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
孙有财挠了挠头,随口编了个理由:“灶里的柴火湿了,烧了半天才烧开,耽误了点功夫。”他把瓦罐递过去,“快喝吧,还是温的。”
福英接过瓦罐,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水汽冒出来,她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心里也暖暖的。她看着孙有财,笑着说:“辛苦你了,还记得给我送水。”
孙有财没想到她竟不生气,愣了愣,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眼里的笑意。
福英却没多想,又喝了几口热水,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些,拿起锄头说:“歇得差不多了,咱再干会儿就回家。”
孙有财点点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跟着她走到地里,只是手里的镰刀挥得越发慢了。
夜里,土屋的油灯昏黄摇曳,福英刚收拾完碗筷,就见孙有财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过来,把盆往炕边一放:“坐下,我给你洗脚。”
福英惊得手都顿住了,满脸不敢置信:“你……你这是干啥?我自己来就行。”
“忙活一天了,脚肯定累得慌。”孙有财硬拉着她坐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心里却早已打起了鼓。
福英推脱不过,只好把脚伸进盆里。刚一碰到水,她就忍不住笑了:“水还挺暖和,谢谢你啊有财。”
孙有财蹲在地上,伸手去碰她的脚,一股混杂着汗臭和泥巴的味道瞬间钻进鼻腔,呛得他差点皱起眉。他强忍着恶心,胡乱地在她脚上搓了几把,指尖碰到粗糙的茧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了,洗干净了。”他飞快地拿过布巾,擦了擦她的脚,然后端起水盆,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屋。
福英坐在炕边,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笑意,心里暖烘烘的,只当他是不好意思。
而另一边,孙有财跑到院角的旱厕里,再也忍不住,扶着土墙干呕起来,刚才那股味道在喉咙里翻涌,怎么也散不去。他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心里暗骂:这女人的脚真臭,要不是为了让她怀上娃,打死他也不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