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门口,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那朱红的大门上,透着一股威严又冰冷的气息。
宋眠翻身下马,连马车都顾不上拴,就快步冲到门口,朝着守门的差役高声喊道:“官爷!麻烦开开门!我要见你们大人!我要见福英!”
守门的差役见他神色慌张,衣衫有些凌乱,立刻伸手拦住他,冷声呵斥道:“放肆!府衙岂是你说进就进的地方?有事明日再来,现在大人已经退堂了!”
“我有急事!人命关天的急事!”宋眠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官爷,里面被抓的福英是被冤枉的,她绝对不会害人!求你们让我进去见她一面,哪怕见一面也好啊!”
“冤枉?人证俱在,怎么可能是冤枉的?”差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闹事,不然连你一起抓起来!”
宋眠怎么可能走,他猛地往前一步,死死抓住差役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恳求:“官爷,求您行行好,福英她是个好人,她从小就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去毒害王大叔?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她!求您通报一声,让我见见大人,我能证明她的清白!”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恳切,眼眶微微泛红,平日里温润的眼神里,此刻满是焦急与坚定。
就在这时,府衙里走出一个身着便服的师爷,见状皱了皱眉,走上前来问道:“何事喧哗?”
守门的差役连忙躬身道:“回师爷,这人非要进去见被抓的福英,还说要证明她的清白,拦都拦不住。”
师爷上下打量了宋眠一番,见他虽神色慌张,却气度不凡,不像是故意闹事的人,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与那福英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她是清白的?”
“回师爷,在下宋眠,与福英是挚友。”
宋眠连忙拱手,语气急切却不失礼数,“福英的为人,在下最是清楚,她平日里待人宽厚,对王大叔更是百般照料,怎么可能会害他?一定是有人恶意诬陷,求师爷通融一下,让我见见大人,也好把事情说清楚,还福英一个公道!”
师爷沉吟片刻,想着今日审案时,那福英确实哭得撕心裂肺,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而孙有财的证词虽看似合理,却总觉得少了些实打实的证据。
他看宋眠说得恳切,倒也有几分动容,便点了点头道:“也罢,大人今日虽已退堂,但此事事关重大,我便替你通报一声。你在此等候,不可喧哗。”
“多谢师爷!多谢师爷!”宋眠连忙道谢,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双手紧紧攥着,掌心都沁出了细汗。
他站在府衙门口,望着朱红的大门,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定要让福英平安无事,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不多时,师爷快步走了出来,对着宋眠道:“宋公子,大人愿意见你,跟我来吧。”
宋眠心中一喜,连忙跟上师爷的脚步,快步走进了府衙。穿过层层院落,空气中的威严气息越来越浓,他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只盼着能快点见到福英,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一定会救她。
府衙正堂内,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宁知府李大人端坐在案几后,身着藏青色官袍,面容肃穆,目光沉沉地落在宋眠身上。
“草民宋眠,叩见大人。”宋眠双膝跪地,声音虽带着急切,却依旧保持着礼数,“求大人明察,福英绝无害人之心,定是遭人诬陷!”
李大人手指轻叩案几,缓缓开口:“你口口声声说她冤枉,可有证据?孙有财既有人证,又言之凿凿,反观那福英,除了喊冤,拿不出半点辩解之词。”
“大人,人证可买通,证词可编造,但事实绝不会说谎!”宋眠猛地抬头,眼神坚定如铁,“草民恳请大人恩准,让草民去查验王大叔的尸身。若王大叔当真死于中毒,必有中毒之兆;若并非中毒,那孙有财的证词便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李大人闻言,眉头微微一蹙。他办案多年,虽已初步采信孙有财的说法,却也察觉此案尚有疏漏,此刻宋眠的提议,倒也合情合理。“你懂验尸之术?”
“草民自幼随家父研习医术,辨识毒物、查验尸身是否中毒,尚有几分心得。”宋眠连忙回道,“只需让草民见王大叔尸身一面,便能辨明真伪,还福英一个公道。”
一旁的师爷见状,凑到李大人耳边低声道:“大人,此事不妨一试。若宋眠真能验出端倪,此案便可水落石出;即便验不出,也能断了他的念想,免得在此纠缠不休。”
李大人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罢,本府便准你所请。张差役,带宋眠去义庄查验王老头的尸身,务必仔细看管,不可让他动手脚。”
“是,大人!”门外立刻进来一名身材高大的差役,对着宋眠扬了扬下巴,“跟我来吧。”
宋眠心中一松,连忙叩首:“谢大人!草民定不负所托!”
起身跟着差役往外走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大人,又道:“大人,查验尸身之后,草民恳请大人即刻传召孙有财对峙。他既说福英下毒害了王大叔,总得说清,福英用的是什么毒,何时下的毒,又是如何让王大叔服下的!这些细节若有半点含糊,便足以证明他在说谎!”
李大人眼神微动,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本府答应你。若验尸有结果,即刻传孙有财上堂对峙。”
宋眠拱手谢过,转身快步跟着差役离去。义庄的方向透着几分阴森,可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定要查出真相,哪怕尸身可怖,也要为福英洗清冤屈。
走到正堂门口时,他恰好与被差役带进来的福英擦肩而过。福英头发散乱,衣衫破旧,脸上还带着泪痕,见着宋眠,眼睛猛地一亮,泪水瞬间又涌了上来,哽咽着唤道:“宋先生……”
“福英,别怕!”宋眠心头一紧,停下脚步,声音温柔却有力,“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放心,很快就能还你清白!”
不等福英再说话,差役便催促着宋眠往前走。宋眠回头望了福英一眼,见她眼中满是依赖与期盼,愈发坚定了信念,大步朝着义庄走去。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夜色渐浓,府衙内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着他孤勇前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