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登山杖。
杖尾的按钮被她按得咔哒响:看我的超级闪光弹!
她按下杖尾的按钮,登山杖顶端突然亮起七彩灯光,光线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配合着岩壁上的反光,在暗河里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像个流动的万花筒。
我的眼睛!后方传来黑衣人的惨叫,夹杂着慌乱的水声。
夏紫嫣趁机将登山绳系上铁钩,用力甩向右侧岩壁:借力加速!
铁钩一声缠住块突出的岩石,她用力一拉,木船像被拉扯的箭,猛地向前窜出数米,船尾激起高高的水花。
苏锦晨看着越来越近的出口光亮,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他突然将青铜鼎高高举起,鼎身的蛇纹与岩壁上的刻痕同时爆发出强光,那些在船两侧护航的阴影突然跃出水面。
庞大的身躯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组成道黑色的屏障,将追来的蓝光全部挡在外面,鳞片反射的月光像给屏障镶了层银边。
是玄鳞的族人!白芷惊喜地喊道,她看见那些蛇形生物的脖颈处都有淡淡的玉兰花纹身,和玄鳞的一模一样,它们跟玄鳞一样!
王老五趁机全力划桨,木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暗河出口。
外面的月光格外明亮,像被水洗过似的,将雪地照得如同白昼,远处的二道白河像条银色的带子。
在山谷间蜿蜒流淌,河面上还结着层薄冰,反射着月光,亮晶晶的。
我们到了!王老五激动地扔掉船桨,声音都在发颤,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公路,前面就是公路!
苏锦晨回头望去,暗河入口处的光屏障渐渐散去,玄鳞的族人正缓缓沉入水中,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着温柔的光,像是在道别。
他突然对着水面深深鞠了一躬,怀里的青铜鼎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这场跨越三百年的致谢。
木船在浅滩搁浅时,大黄第一个跳下去,抖了抖身上的水,对着公路的方向狂吠,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
夏紫嫣扶着白芷上岸,雪地上留下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像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
紫薇突然指着前方,声音里满是兴奋:那是不是赵虎哥的车?
远处的公路上,一辆越野车正亮着车灯驶来,引擎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像头奔跑的野兽。
赵虎探出头挥手的身影越来越近,苏锦晨突然笑出声,拉着身边的人往公路跑——他知道,他们终于安全了。
赵虎的越野车在雪地上打了个滑,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嘎吱的声响,最终停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
他裹着件军绿色的大衣跳下来,军大衣上还沾着点雪沫子,看见苏锦晨怀里的青铜鼎时。
突然一声,嗓门大得像敲锣:
这不是我爹说的镇山鼎吗?当年他跟孙猎户在暗河见过!说这鼎上的蛇纹会发光,跟活的一样!
先上车再说!夏紫嫣拉着白芷往副驾驶跑,冷风灌进她的衣领,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紫薇和林老头挤在后座,王老五则抢过赵虎手里的方向盘。
拍着胸脯说:我来开,这车我熟!当年在林场拉木头,比这破路难走十倍的道我都开过!
越野车在雪路上颠簸前行,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像一道道模糊的墨线。
苏锦晨这才发现赵虎的胳膊上缠着绷带,绷带边缘还渗出点血迹:你也跟慕容家的人交手了?
何止交手,赵虎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帮孙子昨天就去护林站翻了个底朝天,说要找什么鼎。
我跟他们理论,结果那领头的瘦高个二话不说就甩锁链,我这胳膊就是被锁链划的。
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占便宜,一棍子敲在那小子膝盖上,估计现在还瘸着走呢!
他突然凑近看苏锦晨怀里的鼎,眼睛瞪得溜圆。
这玩意儿真能号令蛇虫?那我以后上山采蘑菇,带着它是不是就不怕毒蛇了?
令狐岚岚正用湿巾擦着皮衣上的雪,闻言淡淡道:不是号令,是契约。
三百年前玄鳞自愿将内丹融入鼎中,与采药女定下守护长白山的契约。
她看向白芷,眼神里带着点温和,只有采药女的后人能解开契约。
白芷摸着荷包里的玉兰花瓣,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上的花纹,突然轻声问:那玄鳞现在...还好吗?
雪夜木屋的火光在她脑海里闪烁,玄鳞挡在她身前承受红光的背影,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赵虎突然一拍大腿,震得车座都跟着颤了颤:你们说的黑蛇仙吧?我今早在山上看见它了!盘在天池边的老松树上,身上落满了雪,跟座小山似的。
有几个想偷雪莲的游客靠近,被它轻轻一吹就掀到雪堆里了,不过没伤人,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所有人都愣住了,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车窗外的风声。
苏锦晨突然想起玄鳞挡在白芷身前承受红光的背影,想起它鳞片上刻着的诗句,眼眶猛地一热——
原来那不是牺牲,是完成守护后的释然。
就像守着老店的掌柜,终于等到接班人,能放心地卸下重担了。
越野车驶进二道白河镇时,天已经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泛起淡淡的粉色,像姑娘害羞时的脸颊。
孙猎户家的大黄跳下车,抖了抖身上的毛,熟门熟路地往镇子东头跑,尾巴翘得老高。
赵虎笑着解释:它准是去找李寡妇家的小花了,那母狗前天生了三只崽,黄的白的黑的各一只,跟调色盘似的。
大黄这几天天天去站岗,谁靠近就跟谁急。
紫薇扒着车窗看雪景,路边的矮树丛上积着厚厚的雪,像一个个圆滚滚的。
她突然指着路边的花店,声音里满是惊喜:快看!有玉兰花!
玻璃橱窗里,一盆盆白玉兰开得正盛,花瓣洁白得像雪,上面还沾着晨露,阳光照在上面,像撒了层碎钻,像极了白芷衣角的刺绣。
停一下!白芷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点急切。
王老五踩下刹车,车轮在雪地上滑出一小段距离。
她推开车门跑进花店,不一会儿捧着束玉兰花回来,花瓣上的清香瞬间填满车厢,带着点清甜的味道,像春天的气息。
我想送给玄鳞。她轻声说,眼睛亮得像落满星光。
赵虎把车停在天池景区的入口,积雪在晨光里泛着淡粉色的光晕,远处的山峦被雪覆盖,像披着层洁白的绒毯。
苏锦晨抱着青铜鼎,和白芷并肩往山上走。
夏紫嫣和紫薇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给玄鳞带的野蜂蜜,蜂蜜罐子还冒着点热气,是刚才在镇上的杂货铺买的。
快到天池边时,就听见一声水响,像是有人把一大桶水倒进湖里。
玄鳞正从湖面游过,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湖水,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凝成冰晶,落下时变成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
它看见白芷手里的玉兰花,突然停下动作,金色的瞳孔里映出花瓣的影子,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认出了什么。
它好像在笑。紫薇悄悄说,拉了拉夏紫嫣的袖子。
玄鳞的嘴角确实微微上扬,鳞片在晨光里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三百年的风霜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褪去,露出底下温润如玉的底色,像块被精心打磨过的墨玉。
白芷将玉兰花轻轻放在湖边的岩石上,野蜂蜜的甜香混着花香飘向玄鳞,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它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花瓣,那些玉兰花突然无风自动。
化作点点白光融入它的鳞片,脖颈处的玉兰花纹身瞬间变得鲜活,像刚绽放的花朵,带着淡淡的粉色。
苏锦晨突然将青铜鼎放在地上,鼎身的蛇纹渐渐隐去,露出底下玉兰花谢,龙蛇归海的刻字,字迹古朴苍劲,像是用刀直接刻上去的。
随着玄鳞的一声长鸣,那声音清亮得像玉石相击,鼎身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它的七寸处——
契约完成了,守护的使命终于卸下。
快看天上!夏紫嫣指着天空,声音里带着惊叹。
天池上方的云层突然散开,阳光倾泻而下,在湖面形成一道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像一条七彩的绸带。
彩虹的尽头,玄鳞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鳞片化作漫天玉兰花。
纷纷扬扬地落在长白山的每一寸土地上,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带着点清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