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怡等人在蒋悦以及一众接机人员的热情簇拥下,终于走出了机场大厅,来到了停车场。
刚才横幅带来的冲击还没完全消退,眼前的一幕又让这些见惯风浪的老先生们瞪大了眼睛。
只见停车场一侧,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几辆黑色的崭新商务车,车身锃亮,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每辆车旁都站着一位身着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见到他们到来,齐刷刷地露出标准而恭敬的微笑。
“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小声惊叹,“这阵仗……乖乖,不得了啊!”
他旁边一位身材清瘦的老先生也愣了神,喃喃道:“我滴个老天爷……来接机就够破费了,这……这还得动用这么多小车?这得花多少钱呦!”
这时,一位身着素雅旗袍,气质温婉的银发女医生轻轻呀了一声,用带着吴侬软语口音的普通话柔声道:“介个车子,交关崭新嘛!蒋老板做事体,真是又周到又气派,让人不好意思咯。”
她边说边微微掩口,眼角的笑纹却透露出内心的受用。
另一位约莫五十来岁,剪着利落短发、精神矍铄的女医生则爽朗地笑了,声音清脆:“哈哈,好!我就喜欢这痛痛快快的劲儿!接风洗尘,诚意十足!这比挤大巴舒坦多了,蒋老板懂我们这些老骨头需要什么。”
她还顺手拍了拍身边一位老姐妹的胳膊。
那位被拍的老姐妹,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更为沉静的老师,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了一下车队,然后微笑着点头,语气带着学术般的严谨点评:“车辆型号统一,停放整齐,司机着装规范。嗯,从细节看,管理很到位,可见老板的用心和实力。这确实让人安心。”
一位性格爽朗的男老先生接过话茬,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调侃语气低声道:“老伙计,瞧瞧!咱们这待遇,怕是赶上‘国宝级’专家会诊了吧?”
旁边一位一直没说话,面容慈祥,眼神通透的老奶奶级医生,此刻也笑眯眯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温和:“心意重,情谊更重。这排场是给咱们这些老家伙脸面,也是告诉咱们,他们求贤若渴,重视咱们这点手艺。挺好,挺好。”
带领他们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刻笑着上前,语气温和地解释并引导:“各位老师,这边请!车都准备好了,咱们几位相熟的老师同乘一辆,宽松舒适,正好也能看看咱们这边的市容。请放心,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希望大家路上能舒服点。”
老先生和女先生们互相看了看,脸上最初的惊愕逐渐被一种备受尊重的熨帖感所取代。
他们笑呵呵地,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带着些许新奇和感慨,依次坐进了那些舒适的商务车里。
何心怡则是和蒋悦季悠然两人同乘一车,车门轻轻关上,将机场的喧嚣暂时隔绝在外。
何心怡坐在舒适的后排,左边是依旧眉眼弯弯又兴致勃勃的蒋悦,右边是含笑静坐的季悠然。
车子平稳启动,驶入川流不息的车道。
几乎是在座椅放松下来的瞬间,何心怡就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细微的小动作被旁边的蒋悦注意到了。
她脸上的笑容融化成满满的关切,身体下意识地朝何心怡那边倾了倾,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累了吧?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快,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休息,睡一觉,等到公司了我们再叫你。”
说着,她还伸手轻轻拍了拍何心怡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季悠然也温柔地看了过来,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是啊心怡,路上奔波这么久,肯定没休息好。车程还有点时间,趁现在补补觉,养足精神。”
被两人这样一左一右地关怀着,何心怡心里那点残存的尴尬和紧张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珍视的暖意。
她确实感到有些累了,连续几天的神经紧绷和旅途劳顿在此刻松弛下来,倦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没有逞强,带着点依赖地嗯了一声,唇角弯弯起一个安心的弧度。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轻声嘟囔了一句:“是有点困了……那我不客气啦。”
一路无话,近一小时后,车队缓缓驶向悦享宿舍方向,最终在悦享宿舍门口停下。
老中医们原本在车上看着窗外从破败到繁华,越来越像豪华街区的景象,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待到车子停稳,他们一个个赶紧下了车,看着眼前这栋看起来就很豪华的酒店,都有些傻眼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脸上刚才在车上的熨帖感,瞬间又被一种这太过头了的惶恐和心疼(主要是心疼钱)所取代。
几位老先生、女先生不约而同地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何心怡的身影。
“心怡呢?何部长在哪儿?”那位爽朗的短发女医生嗓门清亮,一眼就瞄到了刚从后面那辆车下来的何心怡。
何心怡刚站稳,就被几位老专家呼啦一下围住了。
那位清瘦的老先生第一个开口,语气里满是焦急和不可思议:“哎哟喂,心怡丫头!这……这怎么是酒店啊?妈呀,这也太破费了!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随便找个干净地方住住就行了,哪能住这么豪华的地方呢!”
他边说边指着那栋楼,手指都有点抖,像是那楼会吃钱似的。
“就是就是!”素雅旗袍的银发女医生连吴侬软语都急出来了,“囡囡啊,介个地方,一看就贵得嘞!弗来事弗来事(不行不行),格个钞票花起来么轻头咯(这钱花起来没个轻重啊)!阿拉老早住惯弄堂小院,用不着嘎考究(我们早就住惯小院子,用不着这么讲究)!”
那位戴金丝边眼镜、气质沉静的女医生也推了推眼镜,眉头微蹙,语气严肃中带着关切:“心怡,这住宿标准是不是超出了预算?”
连那位老奶奶也拉着何心怡的手,轻轻拍着,慈祥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孩子,这心意我们领了,可这排场太大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有张床能睡,有张桌子能写字看书就足够了,这……这太奢侈了,肯定不便宜吧!快跟老板说说,换个小旅馆就成!”
何心怡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关心和投诉包围着,看着眼前这群因为怕给东家添麻烦而急得不得了的老宝贝们,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她赶紧扬起声音,带着笑意安抚道:“各位老师,各位老师!静一静,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