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上三具狼尸僵卧,暗红血迹在寒风中凝冻成冰。拓拔骨望着那银灰色猞猁,双目赤红如血,眼角几乎要裂开,目眦欲裂的模样骇人至极——六匹心血喂养的狼王已折损一半,燕国百官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体面早已被撕得粉碎。
“三匹!一起上!”他嘶吼着挥手,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今日定要让这孽畜碎尸万段!”
杨毅闻言心头一紧,暗叫不好:丧彪虽凭锁喉绝技轻松斩了三狼,但面对三头成年雪狼合围,绝非对手!这老东西是真要赶尽杀绝!念头未落,他心念一动,黑沉沉的气枪已凭空出现在掌心。
身旁的慕容凌连忙凑近,小手捂着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唤:“狼,你从哪变出来的这玩意?” 声音软糯,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好奇——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这般称呼,此刻凑得极近,私语间才敢叫出这个专属昵称。
“回头再跟你说,来,教你玩个好玩的。”杨毅侧头回应,语气软得像哄小孩,顺势掰开瞄准镜,“你看这镜片里,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字?”
此时赛场中央,三匹雪狼已将丧彪团团围住。银灰色的猞猁弓着身子,毛发倒竖如钢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琥珀色的眼睛在三头狼之间快速扫视——它凭本能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虽此前秒杀三狼毫不费力,但面对三面夹击的同类猛兽,每一次转头都透着警惕与慌乱,却始终保持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敏捷姿态。而三匹雪狼也并未贸然进攻,它们弓着身子缓步绕圈,獠牙外露,喉咙里滚着威胁的低吼,目光死死锁定丧彪的要害——野生动物的本能让它们深知,捕食同为食肉动物的对手,稍有不慎便会重伤,而在野外,任何伤口都可能意味着无法捕猎、最终饿死,它们在等待丧彪露出破绽的瞬间,将自身风险降到最低。
“看到了看到了!”慕容凌的惊呼压得极低,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新奇,“还有好多小格子,看得好远啊,连狼毛都能数清!”
这一幕落在了各国使节与太子慕容宝眼中,顿时掀起一片隐秘的波澜。吐谷浑的副使瞪大了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杨毅方才明明空手而立,这黑沉沉的铁疙瘩竟凭空出现,实在诡异至极!慕容宝眉头微蹙,目光在气枪与杨毅之间来回扫视,眼底满是探究:此人先是献上那般神异的宝物,如今又拿出这从未见过的物件,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其他使节也纷纷交头接耳,语气里满是惊疑,可看清杨毅只是拿着物件哄慕容凌开心,那模样与寻常逗弄孩童的男子别无二致,便又按捺住了追问的念头,只当是燕国得到的异域奇玩。
御座之上的慕容垂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眸色微沉。起初见杨毅与公主举止亲密、私语甚欢,大庭广众之下略显逾矩,他心中本有几分不悦,可想到杨毅此前献上的宝物,又看清那黑色物件造型古怪,不似兵器,反倒像个新奇玩具,杨毅的语气神态也全是哄孩子的温柔,那份不悦便渐渐消散:罢了,不过是孩童玩闹,且看他后续如何。
“乖,用那个十字对准一只狼的眼睛。”杨毅握着慕容凌的手调整枪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让狼的眼睛刚好在十字中心,好不好?”
“嗯嗯!”慕容凌点点头,屏住呼吸认真瞄准,小脸上满是专注。
赛场中央的僵持仍在继续,丧彪的四肢微微紧绷,肌肉蓄满了力量,目光死死锁定着离它最近的一匹狼,不敢有丝毫松懈。就在这时,杨毅轻声道:“瞄准了就扣这个扳机,轻轻一按就行。”
慕容凌指尖一用力,只听“噗”的一声轻响,被风雪掩盖得几乎听不见。
下一秒,赛场中央的一匹雪狼猛地僵住,那匹中枪的雪狼直挺挺栽倒在雪地里,左眼涌出的暗红血迹瞬间被寒风冻住。剩下两匹雪狼僵在原地,瞳孔骤缩,浑身毛发倒竖,显然还没从同伴诡异的死亡中回过神来。
就是现在!丧彪后腿猛地蹬地,银灰色的身影如箭般窜出,径直扑向左侧那匹狼,前爪死死按住它的脊背,锋利的牙齿精准无误地咬住喉咙。它脑袋微微抬起,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右侧那匹狼,眼神凶狠,嘴角还在不断收紧。
右侧的雪狼彻底慌了,夹着尾巴连连后退,想逃却又被丧彪的目光钉在原地,四肢不住地打颤。直到口中的狼四肢抽搐着没了气息,丧彪才松开嘴,甩了甩头上的血迹,转身一步步逼近那匹惊慌失措的狼。
一对一的局面,体型相近的情况下,猫科动物本就占据绝对优势。在众人眼中,丧彪完全是单方面碾压——它灵活地避开狼的扑咬,侧身绕到其身后,趁对方转身的间隙,纵身一跃再次锁喉。不过两招,那匹狼便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庭院内瞬间死寂,风雪呼啸着掠过六具狼尸,银灰色的猞猁站在尸群中,琥珀色的眼睛里寒光凛冽,毫无半分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