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皇帝饶有趣味。「该不会就是我上次所提议的那样吧？我那只是意见，而不是命令。」
「正是如此，陛下。」多鲁尼笑道：「巴克尔公爵最终采纳了您的这个提议。那些原本在汤加布尔附近的海盗接受了我们的命令，航行到贝利塔的海域里进行巡逻。在与沙汉尼的舰队短兵相接之后，我们的士兵从甲板下方上来，宣称与他们交战的战舰都属于哥德玛海军。我们要求沙汉尼人的首领沃利王子出来谈判，否则将认为西海七国已经对哥德玛宣战。而那些差点就淹死在海里的幸存者就是他们所给出的答案。」
「看来事情很严重，沙汉尼的行为是在对我们挑衅。」大帝严肃地说：「为什么巴克尔公爵没有向我通报？」
「这是前几天才传达到我这里的情报，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多鲁尼向他解释：「就单从军事上而言，他暂且不想和沙汉尼开战。而至于暂缓了向您汇报，这是我的责任。我不想您在进攻辛西亚的事务上分心。」
「进行决策的是我，所以我应该知道所有的情况。」威廉大帝说不上愠怒，但也有些不满。「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无论事无巨细都应该向我禀告————当然是在经过筛选之后。尤其像是这种涉及到我方军队荣誉的事。」
情报总管点头表示明白。「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即使我们不主动对西海七国宣战，他们也会在援助辛西亚的时候对我们宣战。关于这一点，参谋部的诸位大臣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或许要等到明天的参谋会议召开的时候，您亲自询问他们。」多鲁尼微笑，「不过，我倒是有一些或许可以帮得上忙的意见。」
「说来听听。」
「辛西亚人一定已经得知沙汉尼派来了援军，而且是沙汉尼王子作为领军。他们一定会对此相当重视，还会派出一些对从贝利塔到辛西亚主城的路径相当熟悉的人当向导。因为光凭那些外地人，是绝对过不了库伦山与魏玛森林的。」
皇帝示意继续。
「为此，我们是不是能在那些向导之中，安排一些间谍？这样有两个好处：其一，能够带着沙汉尼的军队走上他们本不应该涉足的地方，然后让他们消失在风雪之中。其二，在途中，我们的间谍还很有可能能够将沃利王子刺杀掉。」他说，「一箭双雕。」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划。」大帝赞同道：「不过，还是有一些纰漏。在对辛西亚人的向导是谁，有多少人，这些情报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间谍的混入也只能沦为空谈....」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多鲁尼，「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
「很遗憾，我也没能掌握这方面的情报。只是，蝴蝶已经放出去了。」
「你的蝴蝶已经飞到了贝利塔？」
「可以这么说。而且他不是一般的蝴蝶。布里斯·班哈特（），想必陛下您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威廉·戴维多的眼珠子转了转。「是那个赏金猎人？」
「没错。」多鲁尼有些自豪地说：「只不过这次没有赏金，而是直接给了报酬再让他办事。」
「为什么不用我们的人，而要去雇佣一个杀手？」皇帝有点不悦：「我们不是还有乌鸦吗？」
「乌鸦们正在这里随时待命，准备听候您的调遣而前往辛西亚。他们本来就数量不多，把他们分出来一部分去完成这种工作似乎不太划算。而且，沙汉尼王子有一整支军队，陛下您也清楚，对着军队，乌鸦们能展现拳脚的地方就变得微乎其微。」
「你对他有几成的信任？」
情报总管不紧不慢地说：「他收了我多少钱，我就对他有多少信任，丝毫不差。至于您问为什么要找一个杀手，是因为这个男人有一种特殊的才能，只有他能完成这份工作。」
「我倒是想知道他除了杀人的方面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才能。」大帝哼了一声：「比我们的乌鸦猎手更加出色的才能。」
多鲁尼捻捻胡子。「嗯.....他的才能很难概括....不过，陛下您可以当他像变色龙一样，能融入各种各样的环境，而很难引起怀疑与警觉。」
「很不起眼？」皇帝眯了眯眼，「那样看来还真的挺有当刺客的潜质。」
「倒不是这样。」多鲁尼否定地说：「他并不是其貌不扬，反而有些英俊————这是妓女们的观点。只不过，他在变装方面非常有造诣，只要是体型相近的人，没有一个是他不能模仿的。」
「比你还要好？」戴维多狐疑地问。「当然，我的那些只是一些雕虫小技。」
「或许，」一直站在教堂门口没有说话的大主教谢尔昂列开口说道：「应该让他来模仿下我现在的样子。」
大主教一改以往朴素实用的穿着风格，一身雍容华贵之姿。他没带帽子，衣服是红白相间的上等锦缎，一针一线都是伊鲁维洛弗的精灵们亲手劳动的成果。主教的胸前挂着小小的三圣剑吊坠，却非常显眼。「我几乎快认不出你了，谢尔昂列。」多鲁尼拍手笑道：「你终于肯听我的意见，把你以前的那些亚麻布换掉了。否则我每次进教堂还以为进了贫民窟呢。」
谢尔昂列向皇帝行礼。「那也不是一件坏事。」他回应情报总管，「它在时刻提醒你，我们国家还是有许多生活困难的人。」多鲁尼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没有回答。
「这看上去倒是挺适合你。」威廉大帝对他说，「看来你是因为要试衣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
「望陛下原谅。」大主教满怀歉意地说：「准备祈祷仪式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要准备得十全十美』————这是陛下您的指示，所以我当然要认真对待。」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皇帝说：「只不过是因为我最近越来越没有耐性。那么，大主教。我现在可以开始仪式了吗？」
「这是当然的，陛下。」谢尔昂列欠身，教堂的石门徐徐开启。数十名修女身着纯白的衣服，分列在教堂两边。而在教堂的尽头，就是尤莉·茜卡·密丽斯，以少女、妇女、老妪三种姿态并手执三圣剑，人称命运三女神的石像。
威廉·戴维多望着宏伟的雕像，深呼吸一口气。随后，他迈开脚步，踏着一尘不染的镶着金边的红色地毯，走进伦菲斯特大教堂。大主教谢尔昂列，情报总管多鲁尼跟随其后。皇帝走到雕像前，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在金色的垫子上，开始了属于他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