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急匆匆跑到前厅,只见一位身着劲装、神色冷峻的唐门信使正背手而立。
他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嬉笑,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人辛苦了,不知找小的有何贵干?”
那信使瞥了他一眼,声音平淡无波:“永安当的掌柜六叔,已于昨晚向总堂请辞,现已返乡。”
“什么?六叔他不辞而别了?”一旁的何必平惊讶地叫出声。
“怎么走得这么急啊?”茂茂也挠着头,一脸不解。
信使解释道:“六叔九代单传的儿子,日前终于添了个男丁。他归心似箭,此刻怕是已在回乡抱孙子的路上了。”
“那…那六叔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吩咐啊?”何必平更关心实际的问题,急急追问,“他说这个月要给我加工钱的。”
信使没理会何必平,目光重新投向景天。
“欸,大哥,”景天比起加工钱,更在意信使的来意,小心翼翼地问,“那堂主特意让您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信使从怀中取出一封盖着火漆的信函,递了过去:“堂主有令,即日起,提升你景天为新任永安当掌柜。”
景天瞬间呆住了,难以置信地接过那封信。手指摩挲着信封上工整书写的“景天”二字以及那枚鲜红夺目的唐门印章,感觉像在做梦。
“好哎,老大,你当掌柜了,你是永安当的老大了。”茂茂最先反应过来,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比景天本人还要兴奋。
送走了唐门信使,景天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他拉着茂茂,来到了后院僻静处供奉着爹娘牌位的小香案前。
他点燃三炷香,郑重地插在香炉里,然后跪在蒲团上,对着父亲的牌位和遗像,眼眶微微发热,声音却带着无比的坚定:“爹,您看到了吗?儿子当上掌柜了,是永安当的掌柜了。
您放心,我一定把您教我的鉴宝本事、经营之道,全都发扬光大。咱们这行,讲究的就是个‘有当无类’,我一定做到最好,绝不给您丢脸!”
茂茂也在一旁笨拙地跪下,磕了个头,憨憨地附和道:“你们放心吧,老大他可厉害了,他一定能做到最好,把永安当经营得红红火火的。”
又虔诚地拜了几拜,茂茂的注意力很快被供桌上那只油光锃亮的肥鸡和几个白胖的包子吸引了过去。
他咽了口口水,小声问:“老大,这鸡和包子……等上完香,是不是就可以吃了?”
“当然了,供过了就是吃的。”景天还沉浸在激动和告慰先人的情绪里,闻言笑了笑,很是大方地一挥手,“茂茂,老大我今天高兴,这些都给你吃了。”
说完,他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脸色一变:“坏了!”也顾不上茂茂了,转身就往外跑。
“老大真好!”茂茂对着景天的背影喊道,可一抬头,发现景天早已跑得没影了,“咦?老大怎么跑得这么快?”
他挠挠头,不过很快就把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美滋滋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只他垂涎已久的肥鸡。
景天的房间里
景天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师…霍兄弟,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醉春轩刚出炉的点心,渝州城最好的点心铺子,这一盒花了我三两银子呢!”
他差点又顺口叫出师父,赶紧改口,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样做得极为精巧的糕饼。
霍雨浩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细腻香甜,确实不错。听到景天的话,又看他那副“快夸我”的表情,不由得莞尔,顺手又从钱袋里摸出一块约莫五两的碎银递给他:“味道很好,有劳了。这些你拿着,总不能让你破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还有,真别叫我师父,我年纪比你还小些。”
“那怎么了?达者为师嘛!你本事大,就是我师父。”景天嘴上说着,接银子的动作却无比流畅自然,立刻揣进了怀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霍兄弟,要不要出去逛逛?咱们渝州城还是挺繁华热闹的,我带你见识见识?”
“也好。”霍雨浩点头。他确实需要多了解这个世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你年纪小小,说话做事比我还老成,出去走走正好松快松快。”
景天说着,又一阵风似的往外跑,“我去叫茂茂,那小子肯定还在偷吃供品呢,咱们一起。”
霍雨浩看着他活力四射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心底却也不免泛起一丝波澜。
自己似乎确实背负太多,少了些这年纪该有的鲜活。
他收敛心神,缓步走出房门,恰好看到景天勾着满嘴油光的茂茂的脖子,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