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一阵轻微的空间眩晕感后,踉跄地落在了一片柔软细腻的沙滩上。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是阵阵舒缓的海浪声。
“这里就是安溪吗?”景天好奇地四处张望,映入眼帘的是碧蓝无际的大海和远处点缀的渔船,“风景倒是不错……可我们要怎么找那个圣灵珠呢?总不能挖地三尺吧?”
就在这时,一位头戴斗笠、皮肤被海风染成古铜色、满脸皱纹却眼神澄澈的老渔夫,扛着渔网,步履沉稳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并不意外他们的出现。
徐长卿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问道:“老人家,打扰了。请问您可知晓圣灵珠的下落?”
老渔夫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众人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微光,沙哑地笑了笑:“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年月,居然真有人能集齐五灵珠,找到这儿来……这真是天定的仙缘啊。”
“老前辈,”徐长卿听他语气不凡,立刻改了称呼,语气更加恳切,“圣灵珠对我们至关重要,万请前辈指一条明路。”
“请前辈略说一二,我等感激不尽。”紫萱也微微躬身,柔声说道。
“好吧,既然是天意如此,那老头子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在咱们安溪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故事吧。”老渔夫放下渔网,找了个干燥的礁石坐下。
“喂,老头。”景天有些着急,“我们是来找灵珠救急的,不是来听故事的啊……”
老渔夫却像是没听见他的抱怨,目光悠远地望向大海,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本身就带着岁月的魔力:
“在很久很久以前呐,久到谁都记不清是哪朝哪代喽……”说着,他弯腰从脚边的沙砾中捡起一枚色彩斑驳的空贝壳,熟练地放在耳边听了听,又轻轻叹了口气,“那时候啊,我们安溪的贝壳,是有声音的。”
“有声音?”景天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学着他的样子捡起一枚贝壳贴在耳边,却只听到海风的呜咽,“没有啊?”
“是啊,可惜喽,现在听不到喽……”老渔夫摇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为什么?”
“因为那声音的主人,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喽……”老者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开始娓娓道来,“他叫溪风。他生来相貌……有些丑陋,可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副能让百灵鸟都羞惭的好嗓子。”
“溪风?等等,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景天皱着眉头使劲回想。
老渔夫没理会他,继续用那充满故事感的嗓音说着:“他的歌声啊,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山涧最清澈的溪水流过鹅卵石,又像春天最温柔的清风拂过竹林,能直接唱进人的心坎里,让人听了,浑身的疲惫都没了,久久都忘不掉。”
“那时候,溪风每天必定做的一件事,就是成为村里起得最早的人。在太阳还没跳出海平面的时候,他就站在那块最高的礁石上,用他的歌声把整个安溪从睡梦中唤醒。”
“为了让更多地方、更多的人能听到他的歌声,聪明的溪风还想出了一个法子——他把自己的歌声录进了这海边随处可见的贝壳里。
那时候啊,你随便捡起一个贝壳放在耳边,就能听到溪风在对你一个人轻轻歌唱,仿佛他就在你身边一样。”
“老人们都说,古时候的江河湖海,是和天上神仙住的地方相通的。这些藏着溪风歌声的贝壳啊,就跟着海水,飘飘荡荡,最后竟然顺着水流,飘到了神界那条宁静的天河之上。”
“神界自然是极好的地方,祥和,安宁,可日子久了,也难免寂寞。就像那没有一丝波纹的湖面,太静了。
对于守护天河的神女水碧来说,每天清晨去天河畔拾取这些从人间飘来的、会唱歌的贝壳,成了她漫长神生里最重要、最期盼的一件事。
听着那个陌生男子的歌声,水碧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向往’和‘期盼’这种陌生的感觉——她想见见这个唱歌的人。”
众人不知不觉都沉浸在了这个古老而浪漫的故事里,连景天也安静了下来。老者苍凉的声音还在继续:
“为了寻找歌声的主人,神女水碧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她私自离开了神界,来到了安溪,默默守候。每天的清晨,她依然会被那美妙的歌声唤醒,她知道,他就在这里。”
“可是啊,溪风却始终没有勇气出现在水碧面前。他每天所能做的,就是早早起来,在水碧居住的小屋门口,放下那枚录有他最新歌声的贝壳。
对溪风来说,每当透过窗缝,看到水碧捡起贝壳时脸上那一抹惊喜温柔的微笑,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为了守护这个笑容,溪风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他知道是她来了,但他不敢开门,他痛恨自己丑陋的容貌,怕吓走了这如同晨曦般美好的神女。
她呢,也知道他就在门后,可她也不敢贸然敲门,她怕惊扰了他,虽然她内心无比渴望见他一面。”
“最终,无法直面内心自卑的溪风,看着水碧失望离去的身影,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只要摆脱这副丑陋的模样,我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就能给她幸福!’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于是,他做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决定,一个……可怕的交易。”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景天猛地一拍大腿,大叫起来,“溪风!是那个脸上有纹身的家伙!红毛怪重楼的那个手下!”
老渔夫淡淡地瞥了景天一眼,并没有在意他的打断,仿佛早已知道一切,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诉说着结局:
“溪风走了。他走的那天,安溪的风仿佛都停了,他带走了所有的声音,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静得让人心慌。”
“他只留下一句承诺,却让水碧在原地痴痴守候了五百年。春去秋来,潮起潮落,溪风始终没有回来。
渐渐地,心碎失望的水碧,化作了一尊石像,带着无尽的等待,沉入了这无边无际的幽深海底。
而溪风的离开,也带走了安溪所有的歌声。所以啊,你们现在捡起的贝壳,再也听不到那动人的歌声喽。”
“水碧姑娘……太可怜了……”龙葵听得眼圈微红,感同身受地低语,“就这样一个人,等了这么多年……”
“这就是女人啊,”紫萱轻轻叹息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身旁的徐长卿,语气复杂,“一旦认定了,等多久……都是甘愿的。”
景天挠着头,琢磨了半天,虽然感动,但还是没忘了正事:“不是,老先生,您这故事讲得是挺好听的,可它跟我们要找的圣灵珠,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老渔夫呵呵一笑,终于揭开了谜底:“圣灵珠啊,它并非天生地长,传说中是集结了五灵珠散发出的光芒,交汇融合而成。
这光芒投射向大海的最深处,最终被神女水碧所感应、收集,化为了她所持有的圣灵珠。”
“老伯,”一直沉默倾听的霍雨浩开口了,他的问题直接而关键,“既然如此,那我们要如何才能从化为石像的水碧那里拿到圣灵珠?”
“圣灵珠,就在神女水碧所化的石像身上。而她,就在这片大海极深之处的海底城里。”老渔夫指向波澜壮阔的大海。
“海底城?我们要怎么进去?”徐长卿追问道。
“唉,”老渔夫叹了口气,“寻找海底城和圣灵珠的人,古往今来,为数不少。但大多是失望而归,从来没有人真正找到过那深海中的神秘城池。”
“老伯,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紫萱急切地问。
老渔夫沉吟了片刻,抬手指着大海:“嘶……办法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老人们口中世代流传着一个说法:每逢阴历十五,大潮退去的时候,在这片海域的某处,会出现一条鱼骨。这条鱼骨,拥有打开通往海底城水路的神奇力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不过呀,这鱼骨并非人人得见。既要与它有缘,自身还需拥有能与它共鸣的足够能量,它才会显现神力,为你们指引方向。
至于能否找到它,能否让它为你们开路……这就全看各位的造化与仙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