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之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久久不息,如同海啸般冲刷着战后的疲惫与恐惧。
守军将士们,无论是普通士卒还是低级军官,此刻望向霍雨浩的眼神,已然充满了近乎狂热的敬畏。
轻描淡写间,隔空指点杀数十精锐,重创敌军大将单雄信,逼退数万凶悍瓦岗军,这是何等不可思议、近乎传说的武力。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对了大哥,你刚才那是什么功夫?隔空杀人,无形无相,连破风声都几乎听不见,简直…简直神乎其技,比我们这拳拳到肉的笨功夫厉害潇洒多了!”
寇仲眼睛瞪得溜圆,抓着霍雨浩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见到如此超越想象的武功,哪里还按捺得住心中的好奇与渴望。
徐子陵虽性格沉静些,但此刻清澈的眼眸中也燃烧着炽热的渴望与强烈的好奇,紧紧盯着霍雨浩,显然对方才那杀人于无形的神妙手段心驰神往,这对于追求更高武道的他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
霍雨浩看着两人眼中毫不掩饰的热切与崇拜,心中微微点头。
经过此番并肩血战,他对这两名少年坚韧不拔的心性、卓绝的武学天赋以及可塑的潜力更为认可。
眼下强敌环伺,未来挑战必然更多更险,也是时候传授他们一些更为精妙强大的武学,以应对未来的狂风暴雨。
“此非简单的真气外放或劈空掌力。”霍雨浩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名为六脉神剑。”
“六脉神剑?”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从未在中原武林听说过。
“不错。”霍雨浩颔首,并起右手食指中指,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虚引,解释道:“人体手臂有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这六条主要经脉,谓之‘六脉’。”
他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气流扰动,“此剑法并非真需持握有形之剑,而是将自身雄厚无匹的内力,于极精微处操控驾驭,沿这六条经脉之不同路径特性,高度凝聚于指尖特定穴窍,化为无形无相却又无坚不摧的凌厉剑气射出,故称‘六脉神剑’。”
他顿了顿,让两人消化这匪夷所思的概念,继续道:“六脉剑气特性迥异,或雄劲刚猛、或巧妙灵动、或迅疾如电、或变幻莫测,各有不同妙用,堪称指法剑技之极致。
练至极高深境界,心意一动,六脉齐发,宛如同时手持六柄无形神剑,纵横捭阖,远可隔空狙杀,近可护身克敌,令人无从捉摸,防不胜防。”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驰神往,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仿佛眼前被霍雨浩推开了一扇通往武道全新境界的大门。
他们之前对敌,多是近身搏杀,至多将内力附于拳脚兵刃,何曾想过内力还能如此精妙运用,化为无形有质的剑气,于百步之外取人性命?
“大哥!这剑法太厉害了!教教我们吧!我一定刻苦修炼!”寇仲迫不及待地恳求道,眼睛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霍雨浩看着两人渴望的眼神,神色转为肃然:“修炼此无上剑法,首重内力之‘量’与‘质’。内力根基不足,总量匮乏,强行修炼非但无法凝聚剑气,反而会抽干自身,损伤经脉,有害无益;内力不够精纯凝练,驳杂不纯,则剑气涣散无力,犹如强弩之末,难以破敌,徒耗真气。
你二人所修《长生诀》乃道家无上宝典,直指先天,所生内力精纯无比,潜力无穷,总量亦远超同侪,正是修炼此剑法绝佳、甚至可说是独一无二的完美根基。”
他话锋一转,“然而,相较于量与质,更为核心的,是对内力之‘控’。需对自身每一分内力如臂使指,操控入微,心意动处,气随意转,方能在复杂细微的经脉网络中精确流转运行,最终于指尖高度压缩凝练,破体成剑,而非蛮力喷射,徒具其形。
方才我观你二人守城,内力运用刚猛有余,柔韧不足,刚柔转换间亦存有滞涩之处,精细二字,尚有距离。这便是你们接下来需要苦练打磨的基础。”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立刻收敛兴奋,神色肃然,仔细聆听,将霍雨浩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从今日起,战后闲暇,我便开始指导你们内力精细操控之法,并传授《六脉神剑》之入门初要——先从‘少商剑’与‘少泽剑’练起。”
霍雨浩因材施教,“少商剑路数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与寇仲你的阳刚路子及大拇指特性有几分契合;而子陵你心思细腻,感知敏锐,可先从变化精巧、忽来忽去、难以捉摸的‘少泽剑’入手,此剑路与小指特性相合。”
两人闻言大喜过望,只觉得前路豁然开朗,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无比郑重:“多谢大哥传授神功!我等必勤学苦练,绝不辜负大哥期望!”
接下来的日子,在紧张备战的间隙,霍雨浩便开始系统地指导双龙修炼。
他首先传授他们更为精深的内视法与运气诀窍,教导他们如何将一丝精神力缓缓融入内力感知之中,去细致体察内力在最细微支脉中的流转状态、速度与强弱变化,如何更高效地压缩、提纯、控制每一分内力,使其如丝如缕,尽在掌握。
他甚至会偶尔分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引导他们的内力进行最精微的运行演示。
寇仲和徐子陵武学天赋极高,乃是亿中无一的奇才,一点就透,举一反三,进展堪称神速。
尤其是在霍雨浩那庞大精神力进行的细微引导和亲身示范下,他们对于内力精细化操控的理解和体会,可谓一日千里,进步惊人。
数日后,待两人对内力的掌控有了显着提升,霍雨浩才开始正式传授“六脉神剑”中“少商剑”与“少泽剑”的具体运气法门、经脉路线以及剑气凝聚发射的独门技巧。
城西僻静校场中,经常可见寇仲对着数十步外的厚重木靶,全神贯注,额头青筋暴起,右手大拇指猛地屈伸,体内灼热的长生诀阳气汹涌澎湃地冲向手太阴肺经,却往往只能在指尖形成一团极不稳定、剧烈波动的赤红光晕或气旋,“噗”的一声闷响,难以凝成一线无影无形的剑气射出,反而震得自己手指发麻,急得他抓耳挠腮,满头大汗。
而另一边的徐子陵则静立如松,心神沉静,右手小指轻轻颤动,尝试着引导清凉绵长的长生诀阴气沿手太阳小肠经运行,指尖有淡蓝色气丝如烟般流转,极力控制着剑气的凝聚与轨迹,力求精准与突然性,却总因瞬间爆发力不足而导致射出的剑气微弱飘忽,飞出数尺便消散无形。
霍雨浩则不厌其烦地在一旁观察指点,言语简洁却直指要害:“寇仲,勿求猛进,欲速则不达。意到气到,重在一个‘凝’字。想象将全身之力凝于针尖,而非浪涛拍岸。”
“子陵,心要静,意要专,勿虑其他,想象剑气并非射出,而是如灵蛇吐信,延伸而出,意念延绵,剑气方可不绝……”
在霍雨浩这位身兼数家之长的“名师”悉心指导下,加之双龙自身不懈的疯狂努力和《长生诀》带来的超凡根基,短短十数日,两人竟已初步摸到了那玄奥的门槛。
寇仲已能偶尔成功射出一道略显粗壮、光芒微赤、却带着灼热气息与石破天惊气势的无形剑气,能将数丈外的包铁木靶打出一个焦黑冒烟的窟窿,威力相当可观。
而徐子陵则能射出更加凝练、几乎无色无味、轨迹更显刁钻诡异的清凉剑气,虽穿透力稍逊,却已能无声无息地洞穿皮甲,颇具威胁。
这一日,两人正在校场抓紧时间反复练习,体会着剑气离体那种奇妙掌控感时,忽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马蹄声急如星火,正是李靖的亲兵:“霍先生,两位少侠,将军有紧急军情!请速往将军府!瓦岗军有异常动向!”
三人立刻中止练习,赶回将军府。
李靖面色凝重地指着中央的军事沙盘:“最新探马来报,李密大军主力已抵达城外三十里处下寨,连营数十里,但其并未立刻发动全面进攻,反而派出了数股精干的小部队,绕过洛阳主城,向西面迂回而去,看其行进方向和携带装备……似是奔着洛阳西面山区的几处重要粮仓和永济渠上的几处关键水闸闸口而去!”
“他想断我粮道,毁我漕运!让洛阳不攻自乱!”寇仲立刻反应过来,一拳砸在沙盘边缘。
徐子陵眉头紧锁,语气沉重:“若是粮道被断,漕运受阻,外界物资无法入城,洛阳便是孤城一座,存粮再多,也终有耗尽之日,久守必失!”
李靖重重点头,脸上忧色更深:“正是此理!但我军兵力有限,固守洛阳城墙已捉襟见肘,实在分不出太多兵力去救援远处分散的各处要点。
而且,李密老奸巨猾,此举,很可能也是调虎离山之计,意在诱我分兵,他好趁虚猛攻主城!”
霍雨浩目光锐利如电,迅速扫过沙盘上被标记出的那几个点,沉声道:“粮仓闸口,乃洛阳命脉所系,必须保住。无需太多兵马,我们三人去足矣。”
他看向跃跃欲试的双龙,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正好,也该让那位蒲山公亲眼看看,他处心积虑想要断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粮道’!也让你们新练的功夫,真正见见血,开开锋了。”
夜幕悄然降临,月隐星稀。洛阳以西五十里,一处依河而建、地势险要的中型粮仓外。
数百名瓦岗精锐士兵,在一名身着黑色水袍、气息阴柔湿滑如水中毒蛇的将领指挥下,悄无声息地利用钩索与迷烟,解决了外围的少量守军哨兵,正欲如同鬼魅般冲入粮仓区域放火制造混乱。
突然,三道身影如同从夜色中直接凝结而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粮仓紧闭的大门前,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连夜疾驰赶来的霍雨浩、寇仲、徐子陵。
那瓦岗将领盖猛地一愣,借着微弱火光看清只是三个年轻人,随即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哪来的不知死活的江湖雏儿?就凭你们三个,也想挡我‘水虎’屈突盖的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儿郎们,给我剁了他们!放火!”
数十名凶悍的瓦岗精锐立刻发出低吼,持刀挺枪,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
“来得正好!给小爷我试剑!”
寇仲长笑一声,压抑已久的战意爆发,体内长生诀阳气奔腾如江河,右手大拇指依照口诀猛地一屈一伸,全力催动。
“少商剑!”
嗤——
一道灼热粗壮、隐隐带着赤芒、仿佛能撕裂夜色的无形剑气,如同蛰龙出洞,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带着一股石破天惊的狂猛气势,直接洞穿了冲在最前面三名瓦岗士兵覆皮铁甲的胸膛。
剑气去势极猛,更是将他们身后堆放的粮袋炸得粉碎,麦粒四溅。威力之强,远超寻常弓弩。
与此同时,徐子陵身影如烟般飘忽一动,避开正面劈砍,右手小指以一种玄妙角度轻轻一拂。
“少泽剑!”
一道细微却极其凝练、几乎完全透明、轨迹变幻莫测的清凉剑气无声无息射出,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吐信,精准至极地绕过正面挥舞的兵刃,直接没入侧面那名正悄悄张弓搭箭、欲要偷袭的弓箭手咽喉。
噗通!噗通!
秒杀,初试锋芒,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绝学“六脉神剑”,便在这大唐的夜空下,显露出其恐怖诡异的杀伤力。
瓦岗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无形无相、却又瞬间毙敌的诡异攻击彻底打懵了,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知所措。
水虎屈突盖又惊又怒,心中寒意骤生:“什么鬼东西?!”
但他自恃武功高强,不信邪,厉喝一声:“装神弄鬼!看老子破了你的邪术!”
他身法展动,如同鬼魅水蛇般滑腻难测,手中两柄分水刺带起道道阴冷寒光与锐利罡气,直取看似最莽撞的寇仲周身要害。
寇仲毫不畏惧,反而热血沸腾,大喝一声:“来得好!”再次全力催动少商剑剑气,赤芒一闪,硬撼屈突盖那刁钻狠辣的分水刺。
灼热刚猛的剑气与阴柔诡异的刀罡剧烈碰撞,发出嗤嗤异响,气劲四溢,将地面尘土都掀飞起来。
而徐子陵则如同战场上的幽影,冷静地游走于外围,少泽剑时而连发,那无声无息、刁钻狠辣的剑气精准地点杀着那些试图组织阵型、或偷偷摸向火把油罐的瓦岗军官与头目,极大地扰乱了敌军的指挥与部署,使其始终无法形成有效合力。
霍雨浩并未出手,只是静立原地,袍袖微拂,强大的精神力却早已笼罩全场,如同最高明的棋手,洞察着每一处细微变化,为双龙压阵护法,同时细致地观察着他们运用剑气时内力流转的滞涩处、时机的把握、以及招式的衔接,默默记下待日后指点。
在这不同于此界武学概念的“六脉神剑”面前,瓦岗军的这些所谓精锐显得如此脆弱无力。
尤其是寇仲和徐子陵初学乍练,剑气运用还远谈不上精妙圆融,破绽不少,但仗着长生诀内力精纯磅礴、生生不息,已是威力无俦,对付这些普通精锐士兵和二三流将领,已是绰绰有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百瓦岗精锐已是死伤惨重,溃不成军,水虎屈突盖也与寇仲对拼十数招后,被一道突如其来、角度刁钻的少泽剑气偷袭,削断了头顶发髻,吓得亡魂大冒,再不敢恋战,狼狈不堪地带着残余的百十名兵卒仓皇逃入夜色之中。
看着逃远的敌军和完好无损、仅门口有些狼藉的粮仓,寇仲和徐子陵兴奋地互击一掌,脸上洋溢着初试神功的巨大喜悦。
“哈哈!痛快!这六脉神剑太爽了!隔空打人,杀敌于无形,真是痛快!”
寇仲看着自己的手指,感受着体内消耗不小却依旧奔腾的内力,兴奋不已。
徐子陵也难得露出畅快笑容,擦拭着指尖:“确是好用至极,但对内力操控和精神集中要求极高,方才好几剑都差点失控,还需回去加倍练习,熟练掌握。”
霍雨浩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督促:“初战表现尚可,勇气可嘉,但破绽仍多,对内力的浪费也不小,回去需针对弱点,加倍努力。走,下一处闸口恐怕也快遭袭了!”
这一夜,霍雨浩带着双龙,如同三道无形的死神,凭借超绝的轻功和霍雨浩的精神探测,奔袭百里,连续击溃了三股企图破坏粮仓和永济渠关键闸口的瓦岗奇兵,亲手击毙瓦岗将领两名,校尉数十人,并顺手烧毁了数架珍贵的攻城器械。
消息很快传回瓦岗军大营,端坐帅帐的李密接到一连串噩耗,又惊又怒,手中茶杯摔得粉碎。
他完全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迅捷,更没料到那三个“奇人”的武功竟诡异强大到了如此地步,远程狙杀,精准狠辣,防不胜防。
他苦心策划的断粮毁漕之计,尚未正式展开,便已彻底胎死腹中,还白白折损了不少精锐人手和将领。
经此一夜实战磨砺,双龙对霍雨浩更是死心塌地,敬佩万分,对六脉神剑的修炼也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