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天骄头也不回、火急火燎地消失在熙攘人海中的背影,霍雨浩有些不解地抬手,轻轻挠了挠额角。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眼前这座钢铁与玻璃构筑的陌生丛林,“总该有存放知识的地方,类似于……藏书阁?”
他信步而行,浩瀚的神识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漫过整座城市,辅以偶尔看似随意的开口问路,很快便锁定了目标——市区那座规模最大的图书馆。
身份凭证之类的凡俗阻碍,于他而言不过清风拂面。
一层微不可察的精神涟漪掠过门禁,他便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步入那片弥漫着纸墨与旧时光气息的静谧空间。
馆内光线柔和,寂静中只有书页翻动的微响。
他随手从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百科全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在摊开的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然而,他并未阅读。
只是缓缓阖上了双眼。
下一刻,磅礴的神识温和地铺展开来,如同无数无形无质的触须,轻柔而迅捷地拂过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渗透进每一本书册的纤维与墨迹之中。
文字、图谱、公式、史料……海量的信息如同受到召唤,化作无形的涓流,百川归海般涌入他浩瀚的识海,被迅速梳理、归类、理解、吸收。
“历史沿革……竟是唐宋一脉,绵延至今……科技造物,这些机械、能源网络……原理与魂导器虽有不同,但以能量驱动、达成效用的思路,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地理分野,七大洲四大洋……嗯?”
他微微蹙眉,指尖在桌面无意识地停顿。
“奇怪……翻遍了正史、野史、传记、乃至小说……为何寻不到半点关于‘混血种’的明确记载?连捕风捉影的都市怪谈都干净得过分。”
以他神识扫描之速,不过小半日辰光,这座图书馆内浩如烟海的百万册藏书,其核心内容已尽数被他览阅、解析完毕。
他未曾料到,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其文明积累的信息竟如此庞杂浩瀚,远胜他此前游历的某些古代背景的世界。
然而,关于这个世界潜藏的超凡力量,尤其是“混血种”的线索,依旧是一片被刻意擦拭过的、干净得令人起疑的空白。
“藏得可真深。”霍雨浩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既然正统的记载中找不到答案,那便换一种方式去“看”。
他再次闭上双眼。
这一次,神识不再局限于这方寸书斋。
磅礴的精神力量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以图书馆为核心,一圈圈、一层层地向外急速扩散,无声无息地将整座城市笼罩在内。
刹那间,城市的“脉搏”在他心海中清晰浮现。
无数驳杂的念头、喧嚣的情绪、琐碎的对话,如同汹涌的潮汐,冲击着他的感知。
他需要凝聚心神,才能从这庞杂的信息洪流中,筛选出有价值的碎片。
若以楚天骄为参照,这座城市里与他气息类似的人,数量竟不算稀少,只是大多……孱弱不堪。
忽然,一道极其特殊的气息,触动了他因修行情绪之法而异常敏锐的灵觉。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不是简单的形单影只,而是一种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浩瀚而沉寂的孤独,如同恒星湮灭前最后的光。
神识聚焦,他“看”清了气息的源头。
那是一个少年,黑色的头发略显凌乱,刘海刚过额头,深褐色的眼瞳带着微微下垂的眼角,眉目算得上清秀。
然而,他周身却萦绕着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衰”气,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若还在那个仙侠世界,蜀山锁妖塔里那个对负面情绪趋之若鹜的邪念,怕是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将他吃干抹净。
“仕兰中学……”霍雨浩记下了这个地点,以及那个少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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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附近,总是不缺网吧的身影。稳定的客源,好奇且拥有零花钱的学生,构成了它们生存的土壤。
即便是仕兰中学这样的贵族学院,亦不能免俗。
“哟,明非来了。”
网管抬头瞥了一眼,熟练地撕下一张写着账号密码的纸条递过去,随即又埋头对付自己那份香气四溢的晚餐。
路明非接过纸条,却没急着去找机位,而是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看着网管的餐盒:“天哥,你这吃的什么啊?也太香了。”
“隔壁巷子新开的烤鱼摊,”网管头也不抬,含糊地说道,“那老板手艺绝了,价格还实惠,我都连吃好几天了。”
路明非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他这几天被婶婶盯得紧,零花钱告急,已经好些天没来网吧逍遥了。
“天哥,那……那我也先去买一条尝尝,等会儿再来。”
“快去快去。”
路明非循着那勾人的香味钻进旁边的巷子,果然看到一个不大的烤鱼摊前围了几个人,其中还有几个穿着仕兰校服的同学。
摊主是个看起来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面容陌生。
这附近只有仕兰一所中学,路明非心里胡乱猜测着,莫非是辍学出来创业的?
“同学,要什么口味的?”那少年老板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脚麻利地翻动着烤架上的鱼。
路明非瞄了一眼招牌,“就……就要这个招牌烤鱼吧。”
很快,一条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烤鱼就到了他手里。
路明非道了声谢,赶紧捧着这份难得的“奢侈”往网吧跑,生怕晚一步,这难得的上机时间就没了。
只是在拐出巷口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摊位上方,四个霓虹灯字在渐沉的暮色中一闪一闪——
雨浩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