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霍舞麟略带疑惑地望向眼前的中年男子。
对方除了外貌让人注意外,他的手也很醒目,那是一双比常人至少大了百分之五十的手掌,可这双手却并没有突出的骨节,白皙而修长,就像是一双放大了几倍的女人的手。
就连手掌上的皮肤都是晶莹剔透的,宛如玉石一般。
“我叫震华,是慕辰的师兄。”中年男子笑道,语气亲切,“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伯。”
霍舞麟愣了一下,老师好像没说过有个师伯啊,不过这个情形认下也没事,所以连忙行礼:“师伯好!”
震华欣然受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当初慕辰在通讯中激动地告诉他,自己收了个怪物徒弟,已经教无可教时,他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侄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可惜他身为当世最年轻的神匠,行程总是被各种讲学、评审和重要委托排满,唯一一次抽出时间打算去东海城见见真人,却赶上霍舞麟去史莱克上学了。
而大陆锻造师协会与史莱克内部的锻造师协会,名义同源,实则是两套体系。
协会在史莱克城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他身为神匠,更是被各方势力默认为需要保持“中立”的标志性人物,若无恰当理由,不便随意踏入史莱克这等庞然大物的核心领地——那会传递出错误的信号。
另一位神匠常年坐镇史莱克,他若贸然前去,反倒显得协会示弱。
种种因素叠加,竟让他直到今天,才在自家地盘上“捡到”了这个心心念念的师侄。
“赶紧的,老牧,去弄几个好菜,我要给我师侄接风洗尘!”震华毫不客气地转向一旁的本体宗老者吩咐道,语气熟稔。
那被称作“老牧”的老头翻了白眼,哼了一声,却没反驳,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师伯,这位前辈是……?”霍舞麟好奇地问。
“他啊,叫牧野。”震华随意道,“身份嘛,如你所知,本体宗的。不过,他可不是普通长老——是现任宗主。”
霍舞麟瞳孔微缩,心中震动。本体宗宗主!那绝对是站在大陆巅峰的封号斗罗层次强者,竟与师伯如此熟稔,还亲自下厨?
震华看出他的惊讶,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到了师伯这儿,就不用见外。安心住下,保管你吃好喝好。”
“额,师伯,”霍舞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现在正在参加学院的期末考试。
任务要求是穿越十座城市抵达明都,途中每座城市都必须击败一名魂力超过我五级以上的魂师。
我刚到天斗城,正想着去哪里找人切磋呢。”
“就这点小事?”震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现在魂力多少级?我在协会里随便找个符合条件的陪你过过招就行。走,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他拉着霍舞麟就往屋内的小餐厅走去。
两人落座,侍者奉上清茶。
震华端起茶杯,随意问道:“对了,你现在什么修为了?我好心里有数。”
霍舞麟老实回答:“我现在,应该是魂宗。”
“噗——!”
震华刚入口的茶直接喷了出来,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什么?!魂宗?!舞麟,你今年几岁?!”
“十岁。”霍舞麟被师伯激烈的反应弄得有点懵。
“十岁……魂宗……”震华喃喃重复,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极度的兴奋与好奇,他猛地站起身,“走!反正老牧的饭还没好,先让师伯看看你的锻造水平究竟到哪了。”
不由分说,震华便拉着霍舞麟穿过廊道,来到他专属的工作室。
神匠的工作室,自然是汇集了联邦最顶尖的魂导科技。
巨大的锻造台流线完美,能量输出稳定至极,四周陈列架上琳琅满目,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稀有金属坯料,其中不少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是外界根本见不到的珍品。
震华有意观察霍舞麟的反应,却发现这少年目光扫过那些足以让任何锻造师疯狂的珍藏时,虽然带着欣赏与好奇,却并无多少贪婪或震撼失态,显得颇为淡定。
这份心性,让震华心中又高看了一眼。
“咳咳,”震华清了清嗓子,“你从百锻开始,一直做到你目前掌握的最高水准,让我看看。”
霍舞麟点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师伯,学院为了锻炼我们的生存能力,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么都不让带。所以……我现在没有锻造锤可用。”
“这好办。”震华手腕一翻,一对锻造锤便出现在手中。
锤体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温润如玉的白色,表面仿佛有淡淡的蓝色云气氤氲流转,缓缓飘荡,显得神秘而高雅。
“云金!”霍舞麟眼睛一亮,双手接过。
锻造锤入手沉甸甸的,手感极佳。
他屈指在锤面上轻轻一弹,“叮——”一声清越悠长的金属嗡鸣响起,余韵绵长。
虽然不如自己的灵锻沉银锤那样血脉相连、如臂使指,但这对云金锤的品质极高,重量和平衡都无可挑剔。
至于展示用什么金属?霍舞麟想都没想,目光就落在了一块品质上乘的沉银上。
沉银老朋友了,愿沉银之神接着忽悠我……不对,是眷顾我。
他抱起那块沉银,放在锻造台上。依旧是他习惯的方式——掌心橙红色火焰涌出,精准包裹金属,迅速将其加热至最佳状态。
随即,他双手握住云金锤,深吸一口气。
“铛——!”
第一锤落下,声音浑厚凝实,迥异于普通锤击的尖锐。
云金锤的“震”特效发挥作用,锤头接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震颤波传递至金属深处,又反馈回来。
霍舞麟手臂稳如磐石,轻易化解。
震华站在一旁,眼神平静,带着审视。作为神匠,他见过太多天才的起手。
然而,霍舞麟的第二锤、第三锤紧接着落下。
“铛!铛!”
节奏并不快,但每一锤都仿佛敲在某种韵律的节点上。那块沉银在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凝缩,表面光泽开始向内收敛。
三锤,百锻成!
震华的眼神微凝。
霍舞麟动作毫不停滞,锤势骤然加速,化作白色锤影,笼罩住沉银。
“铛——!铛——!铛——!”
三声巨响,沉银体积进一步缩小,颜色愈发深邃,一道银光冲天而起。
五锤过后,千锻毕!
继续锻打,银光骤然内敛,沉银仿佛拥有了生命,发出一声满足般的低鸣。
灵锻,成!
震华的平静彻底被打破,眼中已满是震惊。慕辰不是说这小子卡在六级吗?这才用了多久?八锤?从加热到灵锻完成,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
更让他骇然的还在后面。
完成灵锻的霍舞麟似乎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他目光专注如火焰,凝视着手中那已诞生灵性的沉银,仿佛在与它交流。
紧接着,他再次举锤。
第九锤,第十锤,第十一锤!
这三锤,看似轻缓,却仿佛蕴含着比之前狂暴锻打更深沉的力量。
锤落之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反而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心脏跳动般的“咚、咚、咚”声。
随着这三锤落下,那块灵锻沉银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璀璨银光,整个工作室都被照亮。
与此同时,一股清晰无比、欢欣雀跃、仿佛孩童见到至亲般的意念波动,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了震华和霍舞麟的感知中。
这波动……这共鸣……
震华如遭雷击,猛地向前一步,死死盯着锻造台上那团银光。
这不是简单的灵性活跃……这是,生命层次即将跃迁的前兆!
魂锻?!
慕辰不是说他卡在六级了吗?这他娘的是卡在六级的样子?!这分明是已经突破了七级门槛啊,魂锻…
十岁,魂宗,魂锻……
震华看着收锤而立,眼神明亮的霍舞麟,感觉自己这大半辈子建立起的关于“天才”的认知,正在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