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舞麟踏上了前往大陆西部的高速魂导列车。一路风平浪静,再无意外,直到他在明都顺利下车。
这充分证明,之前遭遇的劫车事件纯属邪魂师丧心病狂,跟他本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也不是什么载具杀手。
然而,从明都前往最终目的地烈火盆地,就没有直达的先进交通工具了。他只能换乘老旧的魂导大巴,在颠簸与风尘中继续西行。
一番打听后,他得知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大巴的终点,并非烈火盆地。
盆地外围环绕着一片沙漠,其中潜伏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沙魔虫。
寻常魂师根本不敢靠近,只有奉命前往盆地军团报到的新兵,或是等待盆地内部每月出来采购物资的飞艇,才有办法安全进入。
霍舞麟等不了飞艇。他直接来到无人处,手腕一翻,那辆线条流畅、通体火红的魂导摩托便出现在沙地上。
翻身跨上,打开导航,注入魂力。
“嗡——!”
低沉的引擎声仿佛龙吟初醒。车身颜色随着魂力灌注,由炽烈的火红迅速转化为深沉尊贵的暗金,原本的火焰纹路扭曲、延伸,化为一道道活灵活现的狰狞龙纹。
最惊人的是车头部分,在魂力激荡下竟隐约形成一颗威严的龙首虚影,龙目位置亮起两点慑人的金芒。
此刻,这已不再是一辆摩托,更像是一头即将驰骋沙海的金属巨龙。
“出发!”
霍舞麟一拧油门,暗金龙兽咆哮着冲入无垠沙海,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金色尾迹。
至于导航中反复警告的“沙魔虫高危区域”……
“嘭!哗啦——!”
车身猛地一震,一条刚从沙下探出、直径超过一米的狰狞巨虫,刚露出布满环形利齿的口器,就被狂暴的冲击力直接撞得粉碎,黄绿色的体液和甲壳碎片四散飞溅。
“嗯?”霍舞麟只是感觉碾过了某个特别颠簸的减速带,略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笔直地朝着导航终点狂飙。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沙魔虫?不知道,还以为是减速带呢。
……
数日后,烈火盆地。
霍舞麟将暗金龙纹已然收敛、恢复火红原貌的魂导摩托收起,正式踏入这片西部重镇。
与东部那些充满魂导科技感的现代化都市截然不同,烈火盆地内弥漫着一种粗犷、原始、却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这里的建筑多是厚重的土石结构,坚固而实用。街道上行人们大多用防沙面纱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双警惕或疲惫的眼睛,服饰色彩和样式也与东部大相径庭。
整个盆地就像一座依托地形建立的、巨大而复杂的要塞城市,虽然不称“市”,却是整个大陆西部人类聚集最多的地方。
霍舞麟没有立刻前往最终目的地——军团驻扎的天尽山脉。他先找了个看上去最热闹的食肆,扎扎实实地大吃了一顿。
原因无他,嘴馋,以及未雨绸缪。
他早打听过,天尽山脉军规森严,一切补给定量配给,想多吃多占?拿军功和表现来换。
霍舞麟虽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但那里毕竟是直面深渊的最前线,高手如云,规矩肯定大过天。
在进去之前,先把自己的储备粮仓填满,总是没错的。
大快朵颐之后,他又在盆地内休整了一日,将状态调整至最佳,才正式出发,前往那片被称为“天之尽头”的山脉。
当他真正站在天尽山脉脚下时,才明白这个称呼是何等贴切。
山脉巍峨连绵,高耸入云,仿佛真的支撑起了苍穹的尽头。
这里的太阳似乎离地面格外近,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在雪峰之上,反射出令人炫目的惨白光芒。
霍舞麟停下脚步,仰望着这自然伟力塑造的奇迹,心中震撼。即便不看景色,他也必须停车了——道路到此为止,前方只剩下需要徒手攀登的绝壁。
收起魂导摩托,他仔细地拉伸热身,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父亲霍雨浩的叮嘱犹在耳边:“去那里参军,第一步,是让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用你的双腿,走过那条上山的路。不许动用武魂,否则,你会立刻失去资格。”
霍舞麟深吸一口冰冷而稀薄的空气。不动用武魂?没问题。
即便不依赖黄金龙武魂,他千锤百炼的躯体本身,就已是骇人听闻的凶器。寒暑不侵的体质,更是让这极端环境带来的困扰降至最低。
热身完毕,他眼中精光一闪。
“嗖——!”
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入群山之中。
积雪深厚,常人踏入瞬间便会没顶。
霍舞麟的脚踩在雪上,却只留下微不可察的浅痕,随即被风拂平——正是极高明的身法技巧“踏雪无痕”。
陡峭的岩壁、光滑的冰坡、深邃的雪谷……在他面前仿佛都化为了坦途。身影在山峦间纵跃如飞,速度惊人。
翻越数座险峰后,一座最为陡峭、近乎垂直的山峰拦在面前。山体覆盖着无数光滑如镜的冰棱,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霍舞麟眯起眼,运足目力望向那遥不可及的峰顶。白色背景下,似乎有一个细微的黑点伫立。
有人?
他嘴角咧开一个带着野性的笑容,不再保留。脚下猛然发力,坚固的冻土都被踏出裂痕,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
“噗!”
五指并拢,竟直接插入了坚硬冰冷的岩壁。以此为支点,腰腹发力,身体如同钟摆般向上猛甩,瞬间拔高十余米,再次将手指凿入岩壁稳住身形。
他就用这种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像一头不知疲倦的洪荒猛兽,朝着千米冰峰之巅爬去。
数分钟后。
“呼……”霍舞麟轻轻吐出一口白气,稳稳站在了峰顶。眼前,一位身着笔挺白色军装的身影负手而立,正静静地看着他。
此人身材修长,容貌极其英俊,一头黑色长发简单地披散在肩后,与冰冷的雪山背景形成强烈对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章上那三颗熠熠生辉的金星——联邦上将!
没等霍舞麟开口,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上将却率先笑了,笑容打破了周身严肃冰冷的气场,带着一丝玩味和……怀念?
“不错。这股子蛮劲和野性,跟你爹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霍舞麟一愣,左右看了看,除了呼啸的风雪,这峰顶就他俩。
“您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上将笑意更浓,“霍舞麟。”
“您认识我爸爸?”霍舞麟小心地问,心里泛起嘀咕。
老爸的年纪……总不能同时在史莱克、联邦高层和这偏远边境都留下传奇吧?这时间管理也太逆天了。
“何止认识。”上将转过身,目光仿佛穿透风雪,看向山脉另一边那隐晦而不详的深渊气息,“他当年,是‘血神营’里唯一一个代号不是‘血’字开头的怪物。因为他的黄金龙武魂太过耀眼,战绩太过彪悍,大家私底下都叫他……‘龙神’。”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感慨:“那段时间,深渊被他打得没了脾气,入侵的频率和规模都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可惜,后来他离开了。深渊那边察觉到压力消失,才又重新蠢蠢欲动。”
霍舞麟听得眼睛越瞪越大。龙神?打得深渊不敢冒头?
你这说的不是我爸爸,是我爷爷吧?
他满肚子槽想吐,却一时不知从何吐起。
上将似乎看出他的震惊与困惑,收敛了追忆的神色,重新变得沉稳:“你爸爸让我好好‘关照’你。现在,跟我走吧,带你去进行入伍考核。”
“关照”两个字,让霍舞麟没来由地后颈一凉,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不太美妙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这位笑容和蔼、肩扛三颗金星的上将,走向雪山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