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刚欲上前查验青莲仙子的尸身,试图从中寻找更多线索,九天之上却毫无征兆地劈下一道刺目耀眼的天雷!
那雷霆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青莲仙子还热乎的尸身上,瞬间将其炸成一堆真正的焦炭,随即连同焦炭一起化作飞灰,消散得无影无踪,彻底形神俱灭,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急切地抹去所有可能存在的证据。
这时,赵公明和林焰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现场,恰好听到了青莲仙子消散前那恶毒的诅咒遗言。他们看着僵立在原地,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的君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君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愤怒、难以置信、被愚弄的震骇,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被触及逆鳞的暴怒,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疯狂冲击,几乎要碾碎他残存的理智。那低气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
“那…那个…御尊啊…”赵公明结结巴巴地试图开口缓和气氛,“这…这疯婆子临死胡诌…你…你别往心里去…”
就在这时,唐言也跟着寻了过来。他脸上充满了疲惫与深深的愧疚,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林焰。
“焰焰…对不起…”他干涩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焰别开脸,没有看他。
唐言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像掏空了自己一般,干涩地、完整地叙述了青莲仙子如何以他爷爷的性命相胁迫,他们全家是如何在恐惧与无奈下,被迫选择了诬陷她、驱逐她。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全家都欠你的…无可饶恕…我当时…我没有选择…”他的声音里浸满了痛苦与无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林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些许惊讶,逐渐变为一种令人心疼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燃烧殆尽。但这种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悲伤与失望。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眶滑落,没有抽噎,没有哭诉,只是一种彻底心死后的冰凉流淌。
她轻轻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千斤重量,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唐言,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她停顿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语气却依旧平稳得可怕:“但是,然后呢?知道你们是被迫的,然后我就能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吗?我就能忘记你妈妈指着鼻子骂我‘丧门星’时的心情吗?就能忘记被你们唐家人看到,狼狈赶出大门时的那种屈辱吗?”
“你确实没有选择。但你选择了牺牲我,来保全你的家族。这在你的立场上,或许没错。”她抬起泪眼,直视着他,“但在我这里,这就是答案了。”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她的眼泪和这极其冷静的话语,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怒吼都更具力量。这不是赌气,而是一种看清现实后、哀莫大于心死的彻底告别。
这时,唐言的父母或许是不放心,也跟了过来。看到儿子痛苦的模样和林焰决绝的眼泪,他们脸上也浮现出愧疚之色,上前试图挽回。
唐言妈妈拉住林焰的手,急切地劝解:“焰焰,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老糊涂了!鬼迷心窍!现在那个坏女人死了,不会再有事了!求你原谅小言吧,他是真的喜欢你啊!”
唐言爸爸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焰焰,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们唐家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们的道歉看似诚恳,却再次凸显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家族”视角。这种“问题解决了所以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态度,仿佛林焰所受的伤害只是一场可以轻易抹去的误会,反而像是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林焰看着他们,缓缓却坚定地抽回自己的手,泪水未干,眼神却更加清冷坚定:“不必了。你们的补偿,我要不起。我和你们唐家,从此两清。”
唐言还想再说什么,君羽已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林焰身后。他听到了大部分对话,看到了林焰强忍的绝望与泪水。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唐家人,最终落在林焰微微颤抖的肩上。那双总是淡漠的棕色眼眸中,此刻翻涌着滔天的心疼与怒火。
他上前一步,以一种绝对保护者的姿态,将林焰全然护在自己身后。
他没有对唐家人说一个字,而是径直伸出手,虚空一抓——那根因背叛、误解和此刻林焰彻底断绝的心意而变得脆弱不堪、光芒尽失的红线,在他手中骤然显现出来,黯淡得几乎要看不见了。
他低头看向林焰,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掷地有声:“这种廉价的、充满算计、妥协和背叛的缘分,不要也罢。”
说罢,他五指毫不犹豫地收拢!
只听一声很轻微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脆响,那根连接着林焰与唐言的红线,被他生生扯断、捏碎,化作点点微弱的光尘,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红线断裂的瞬间,唐言猛地捂住胸口,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空洞和失落,他感觉到心脏最重要的某一部分被硬生生挖走了。他和林焰之间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牵连,彻底地消失了。
君羽不再看失魂落魄的唐家人一眼。他转过身,低头对林焰伸出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坚定:“我们回家。”
林焰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个一次次将她从绝望深渊拉起,此刻为她斩断一切孽缘的男人,一直强撑的坚强终于彻底瓦解。她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放入他温暖而可靠的掌心,点了点头:“好。”
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这片充满了谎言、妥协与伤心之地。
身后,只留下唐言绝望的目光,以及其父母无力的叹息。
红线已断,前尘尽散。
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