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内,原本熟悉温暖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变得了令人透不过气的沉闷,细微的尘埃停滞在了半空,天帝那至高无上的威压充斥了整个空间。
君羽猛地一把将身边的林焰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挡住。他手中金光一闪,天诛戟瞬间出现,戟尖带着嗡鸣,遥遥指向那个突然出现在店门口,周身散发着柔和,此刻却令人窒息的光芒的身影。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对天帝的敬畏,只有警惕和积压许久的怒火。
天帝看起来有些痛心,又带着上位者舍弃给下位者的那种虚伪的宽容。他无视了那指向自己,能弑神杀魔的天诛戟,眼神就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严父,在看自己闹别扭的孩子。
“君羽,吾儿。”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回响,“你太让朕失望了。”
他微微摇头,仿佛无比惋惜和痛心:“放下兵器,随朕回天。你所犯下的种种过错,朕……可以网开一面。你依旧是朕的九天荡魔御尊,权柄依旧,荣耀依旧。”
“失望?”君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悲愤,“感到失望的是我!在这个早就烂到骨子里的天庭,做这个所谓的御尊,有什么意义?!”
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每一句都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便利店里,君羽将他与反抗军势力调查出的黑暗彻底撕开,狠狠砸向天帝:
“暗中派遣破军星君当黑手套,偷偷汲取人间气运,养肥你们自己的私欲!
唆使天庭重要职位的仙君违反天规,与凡人私通!就因为司墨不肯同流合污,你们就联手把他构陷、踢出天界!
随便就把无辜凡人命格定成天煞孤星,不听话就直接天道暗杀!
拼命打压人间修士,断绝所有飞升的路!就为了保住你们屁股底下那点永远不变的权柄!”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抬手,从虚空抓出一枚散发着温润白光、雕刻着龙纹的玉符——那是代表九天荡魔御尊的无上荣耀,由天帝亲手赐予的身份象征!
君羽没有丝毫犹豫,挥动天诛戟,狠狠劈下!
“咔嚓!”
玉符应声而碎,化作齑粉飘散!
“呵呵,这样的天庭!这样的御尊之位!”君羽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坚定不移的决绝,“我君羽——不!稀!罕!”
天帝脸上那点伪装的慈悲终于彻底裂开了,脸色变得阴沉如水,眼神冰冷得吓人。他冷哼一声,目光越过君羽,像毒蛇一样盯住了他身后的林焰,直接把矛头转向了她:
“你反天,当真是为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不是为了你身后这个……妖女?”
他不给君羽任何反驳的机会,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无比:
“好!朕今天就让你看清楚,你拼了命要维护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林焰!根本不是普通凡人!她是天道预言中的灭世火种转世!她身体里藏着混沌火的本源!一旦这东西彻底醒过来,足够把三界都烧成灰烬!
朕把她的命格改成天煞孤星,不断抽走她的气运,削弱她的本源,就是为了化解这场浩劫!是为了保护三界苍生!
君羽!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已经被这妖女迷惑了心智!你想当三界的罪人吗?!”
天帝的话像最阴毒的诅咒,疯狂地钻进君羽的脑子,试图搅乱他的意志。
而一直沉默站在天帝身侧的无咎,看准了君羽心神剧烈震动的这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恶毒,他悄然出手了!
“既然陛下所言您无法相信……那便请您,亲眼见证一下吧。”无咎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神秘的蛊惑意味。
君羽突然感觉手中的天诛戟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完全不受他控制的狂暴力量从戟身中涌出——就和当年围剿九天魔龙时,天诛戟突然失控的感觉一模一样!
同时,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猛地钻入他的神识!
“呃啊!”君羽痛苦地呻吟出声,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
他看到的林焰不再苍白脆弱,而是周身燃起了毁灭一切的黑色火焰!她的面容变得狰狞又恐怖,双眼充满了嗜血的光芒,君羽眼中的林焰对着他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仿佛真是要焚尽万物的灭世化身!
“不……这不是真的!是幻觉!”君羽的意识在疯狂挣扎,他能感觉到不对劲!但他的身体,他握戟的手臂,仿佛已经彻底脱离了控制,被另一股强劲的力量操控着!
林焰在一旁焦急万分,不断呼唤君羽的理智回归,可惜君羽深深陷入了无咎制造的幻觉里,靠外力是唤不醒的。
在天帝冷漠的注视和无咎阴险的操控下,君羽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身体握紧了那柄狂暴失控的天诛戟,朝着那个在他幻觉中狰狞可怖,现实中试图唤醒他的女子,猛地刺了过去!
林焰慌乱中想用青姐送她的油灯抵挡,可惜没能挡住。
“噗嗤——!”
利器狠狠贯穿血肉的声音,在死寂的便利店里显得无比清晰。
所有的幻觉瞬间潮水般褪去。
清醒过来的君羽甩了甩脑袋,看到的是林焰那双猛地瞪大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痛苦和绝望。她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油灯脱手掉落,“哐当”一声脆响,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君羽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不——!!!”
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悲痛与悔恨的咆哮,猛地从君羽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震得整个便利店都在颤抖。他猛地抽回染血的神戟,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接住林焰软软倒下的、迅速变冷的身体。
强烈的悲痛和悔恨,如同海啸中的巨浪,瞬间将他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