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牵着林焰,通过赵公明紧急开辟的空间通道,瞬间回到了空旷安静的便利店,此时青姐和李阳显然都不在。
店内熟悉的暖光灯和货架阴影,与刚刚经历的背叛和惊险形成了微妙的对峙。君羽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低头看向仍无声流泪的林焰。
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充满了心死后的迷茫,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林焰像是寻求最后一点依靠般,猛地扑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君羽没有闪躲,任凭林焰的眼泪,迅速浸湿他身上那件廉价的外卖员制服衣襟。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臂僵硬了片刻后,缓缓抬起,略显笨拙却坚定地环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赵公明难得没有插科打诨,无声地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终于,林焰的眼泪似乎流干了。
她停止啜泣,从君羽怀里抬起头,眼眶通红,此刻展现出一种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点空洞。她看着君羽,声音沙哑而飘忽:“为什么总是我?是不是我真的不该奢望正常的生活?或许我这命格,就该一个人待到死……”
“不是你的错。”君羽打断她,眼神沉静却蕴含着风暴,语气斩钉截铁,“是他们的错。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的错。”
他双手扶住林焰的肩膀,让她能看清自己眼中的决心:“听着,林焰。从我亲手扯断红线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什么狗屁实习月老了。”
“我是君羽,只是君羽。”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你的委屈,我来平;你的仇,我来报。天道若定你孤煞不容于世,我便破了这个天!”
这誓言太重,重到连旁边的赵公明都倒吸一口凉气,却又觉得从这杀神嘴里说出来,该死的合理!
林焰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死寂似乎被这话语砸开了一丝微光,但强烈的疲惫和创伤让她一时无法回应。
君羽耐心地安抚好她,将她安置在店里的休息区域,细心地在外面布下了一层简单的防护禁制——自身法力被封,用赵公明借给他的法力做些基础手段还是能用的。
做完这些,他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只剩下刀锋般的凌厉。他走到柜台边,与赵公明对视一眼。
两人冷静地开始梳理青莲仙子的遗言。“工具”、“可怜虫”、“棋子”……这些词在君羽脑中疯狂回荡,与过往的无数“巧合”迅速串联:
月老那近乎儿戏的巨额敲诈和轻易成功的告状;天帝看似公允,实则迫不及待将他贬下凡间的旨意;三界人力中心那“随机”到恰到好处,完美方便他接近任务目标的外卖员身份;所有任务目标都诡异地围绕林焰和这家便利店展开;还有最初的那场围剿——他那柄从未失控的天诛戟,为何偏偏那时“没收住势”,精准毁掉了姻缘殿?
赵公明摸着下巴,脸上惯常的嬉笑消失无踪:“巧合多得像是天道亲自写的剧本。御尊,青莲那婆娘,怕是扔了把钥匙给你,让你自己开盒啊。”
就在这时,一道恢弘而充满威压的金色法旨凭空出现在便利店上空,煌煌神威让货架都微微震颤!
【九天荡魔御尊君羽,妄动凡心,擅断天定姻缘,逆天悖理,触犯天条!着太白金星即刻下界,拿尔回天受审!】——天帝的怒意透过法旨清晰可辨。
“啧,兴师问罪的来了。”赵公明撇撇嘴,“动作真快,看来是真急了。”
话音未落,便利店门口空间一阵波动,手持拂尘、白发白须、表情严肃的太白金星迈步而入,目光直接锁定君羽:“御尊,陛下法旨已到,随老朽回天界解释清楚吧。”
赵公明立刻切换模式,一个滑步挡在君羽身前,脸上堆起营业式笑容:“哎呦喂!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太白老哥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小小便利店来了?是不是陛下想我了?
那什么红线啊,小情侣闹别扭扯着玩的,小事一桩,何必劳您大驾?要不尝尝这新到的汽水?凡人玩意儿,挺带劲……”
太白金星眼角抽了抽,拂尘一摆,推开几乎怼到脸上的汽水瓶:“财神休要胡搅蛮缠!陛下震怒,此事绝非儿戏!御尊,莫要让老朽为难!”
赵公明一边继续插科打诨,一边却暗中对君羽使了个眼色,灵犀传音道:“御尊,情况不对,天庭那边风声很紧,咬死了你破坏天条,看来青莲说的‘上面’,十有八九就是……”
君羽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
送走好不容易被赵公明暂时忽悠住的太白金星,便利店再次恢复安静,但气氛却更加凝重。
深夜,君羽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人间稀疏的灯火,面色冰寒,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林焰已在里间安睡——为了方便保护,他已决定让她暂时住在他和赵公明那简陋的城中村合租房里。
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赵公明嘀咕着“谁啊这么晚”,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唐言!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唐言脸色苍白,眼神却有一种莫名的急切,视线越过赵公明,直直看向里面的君羽,甚至试图直接闯进来:“焰焰呢?让我见见她!我有话要说!”
君羽瞬间出现在门口,一把隔开他,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唐言,我的话你听不懂?你们唐家给她的羞辱还不够?滚!”
唐言却像是变了个人,身法极其诡异地一扭,竟像泥鳅般滑过了君羽的阻拦,闪进了客厅,嘴里还念叨着:“我必须告诉她,危险……”
君羽彻底失去耐心,反手一拳挥出,蕴含的力道足以让任何凡人筋断骨折!
然而,拳头触及“唐言”身体的瞬间,对方的形体猛地一阵模糊,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眼前的“唐言”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幻影——那是君羽和赵公明都熟悉的天界同僚,司命星君!
“司命?!怎么是你?”君羽猛地收拳,难掩惊愕。
司命的幻影面容焦急万分,他的传音又快又急,仿佛在燃烧最后的力量,充满了致命的危机感:
【御尊!青莲所言非虚!此局远非你我所能想象,‘上面’所图乃亘古之秘!
林焰姑娘的‘天命’绝非天成,乃是淬炼其魂、煎熬其心的恶毒枷锁!每一次心动后的破碎与绝望,皆非终点,而是在…在‘消耗’某种东西!”
那所谓的命格与红线,皆是为此而设的陷阱!破则助其势,成亦非真成!此乃绝户之计!”
小心身…!祂们早已…】
传音戛然而止,那缕幻影魂丝像被彻底掐断的烛火,瞬间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窗前,君羽挺拔的身躯骤然僵硬,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冻结。
司命星君每一个充满绝望和恐惧的词语,都在他脑中疯狂回荡,与他之前的种种怀疑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青莲没有说谎,他果然是一枚棋子!一枚被用来……用来折磨他唯一在意之人的棋子!
“咔……咔嚓……”
以他掌心按住的窗台为中心,大理石窗台无法承受那无声爆发的法力与怒意,随即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他周身的气息不再仅仅是冰冷肃杀,而是散发带着毁灭意味的低气压。房间里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电器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穿透墙壁,精准地落在屋内熟睡的林焰身上。那目光夹杂着怒火、心疼、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到可怕的决心。
他之前扯断红线,更多的是出于情感的冲动和对林焰的保护欲。而此刻,司命星君的预警像一道惊雷,彻底劈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犹豫。
他不是在对抗一个命格,他是在对抗一个以林焰的痛苦为食粮,庞大而古老的阴谋!
“‘上面’……‘祂们’……司命让我小心的是谁?天帝?还是其他更古老的存在?‘消耗’的又是什么?必须查清楚,必须知道敌人究竟是谁,目的究竟为何!”
“月老的身份、天界的任务,都是这阴谋的一部分。从此以后,这些规则于我而言,形同虚设。我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她,粉碎这个阴谋。”
“实习月老的身份或许还能作为一层掩护……姻缘司的卷宗、过往的案例,或许能找到类似‘天煞孤星’命格的记载,从中发现线索。”
“无论‘祂们’是谁,无论所图为何,敢将她视为‘养料’……我君羽在此立誓,必让尔等……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即将破体的杀意。周身的低气压缓缓收敛。
君羽走到林焰床边,凝视着她即使睡梦中仍微蹙的眉头。他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她的发丝,动作与他眼中冰冷的杀意形成极致反差。
他在心里,对着她,也对着所有幕后黑手发誓:“睡吧。从今日起,你的泪不会白流,你的痛不会白受。
这场针对你的战争,我接下了。我会让所有算计你、伤害你的人,付出他们无法想象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