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大叔化身万物之后,这片新生的天地安静了好一阵子。
君昊小朋友在这片逐渐变得丰富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溜达,看着天空越来越高,大地越来越厚实,偶尔还有小水珠汇聚成溪流。
但他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没能遇到能跟他说话的存在,小嘴又撅了起来。
“怎么又只剩我一个了……”他踢了踢脚边一颗刚成型的小石子,百无聊赖。
就在这时,一道特别的气息吸引了他。那是一团跃动的小火焰,从某个尚未完全消散的混沌碎片缝隙里,“啵”地一下钻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像个小精灵般落向了下方那片广袤的大地。
那火焰的气息,君昊可太熟悉了!跟他娘亲林焰身上的混沌火本源,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感觉更稚嫩,更……懵懂?感觉就像玲玲阿姨刚生的小宝宝一样。
“喂!小火苗!等等我!”君昊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亲人(或者说“亲火”),迈开小短腿就追了过去。
可惜,那团小火苗溜得飞快,一落入下方那片山川河流间,就像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没了踪影。
君昊站在一座刚隆起的土坡上,叉着腰,气鼓鼓地感叹:“跑得比哪吒叔叔的风火轮还快!一点都不讲义气!哼,不和我玩,我自己玩!”
他垂头丧气地正准备继续他的“荒野求生”,忽然,前方不远处的河滩上,空间泛起一阵柔和的涟漪。紧接着,两道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两位人首蛇身的存在。男的,君昊不认识,气质温和而深邃,手里还拿着一根看起来像是树枝又像是玉杖的东西。女的……
“师祖娘娘!”君昊惊喜地叫出声,刚刚失去神采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光彩,“师祖娘娘!您是来找昊昊的吗?昊昊在这里!”
他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挥舞着小手,恨不得立刻扑进女娲娘娘的怀里诉苦。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他怎么喊,怎么跳,甚至大胆地伸手想去拉女娲娘娘的蛇尾(被他爹知道肯定要罚面壁),女娲娘娘和旁边那位陌生的叔叔,都像是完全没看见他,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女娲娘娘的目光扫过君昊所在的位置,却如同穿透空气,看向远方的山河,语气带着探索新世界的新奇:“兄长,你看这天地,盘古大神虽已化身万物,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伏羲点了点头,环视需要点缀的四周,认真地点头思索,“确实,空旷了些,寂静了些。”
君昊急得在原地转圈:“师祖娘娘!我在这儿啊!你看我一眼嘛!是不是昊昊最近太调皮,您生气了,故意不理我?”他的小脸都垮了,委屈巴巴。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位陌生的叔叔(伏羲),将手中那根树枝(河图洛书雏形?)往地上一划,开始推演什么阴阳八卦(君昊以为是小人图画),天地至理。光芒流转,看起来很厉害,但君昊完全看不懂,只觉得那些线条扭来扭去,有点像他爹罚他抄写但写歪了的符文。
“叔叔,你画得还没有我爹爹好看……”君昊小声吐槽。
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他亲爱的师祖娘娘!只见女娲娘娘蹲下身,从河边挖起一大块湿漉漉的黄土,在手里揉啊揉,搓啊搓,像是在和面!
君昊饶有兴趣地凑近,歪着头阻止:“师祖娘娘,您饿了吗?这泥巴不能吃呀!我娘说会肚子痛的!”
女娲娘娘当然没理他。她专注地捏着手里的泥团,手指灵巧地动作着,没过多久,一个小巧的、五官模糊的泥人就出现在她手中。她对着泥人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泥人瞬间活了过来,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哇哇啼哭、光着屁股的小娃娃!
君昊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o型:“哇!!师祖娘娘!您还会这个!这比赵公明叔叔变红包厉害多了!这是活的!我想学,下次要变给苗苗老师看”
接下来的场景,彻底颠覆了小君昊的认知。
女娲娘娘像是找到了乐趣,开始批量“生产”小娃娃!她不停地挖泥,不停地捏,不停地吹气。河滩上很快就站满了大大小小、哇哇乱叫的光屁股小人!
君昊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变成了……麻木。
他看着师祖娘娘用藤条沾着泥浆甩出更多小人(“哇!这个技能好!省力!”),看着那些小人懵懂地四处乱跑,看着伏羲叔叔在旁边试图教这些小泥人最简单的计数和规矩(显然效果甚微)。
君昊打了个哈欠,坐在一块石头上晃荡着小短腿:“师祖娘娘,您捏了这么多,都不带重样的,手不酸吗?休息一下吧……而且他们都不穿衣服,羞羞脸。”
小家伙感觉自己像个偷偷溜进放映厅,拥有VIp席位的逃票观众,围观了一场史上规模最宏大、材料最原始的“手工课”和“学前教育课”。
直到女娲娘娘似乎觉得“人”够多了,终于停下了手,和兄长伏羲悄然离去,留下满地乱爬、叽叽喳喳的新生人族。
君昊看着那群光屁股小人在河边摸索着喝水,学着站立,甚至为了抢一颗果子开始推搡……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了看那些最初被精心捏出来、似乎更结实一些的小人。
一个古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师祖娘娘当年捏我的时候……是不是也用的河边这种黄泥巴?那我会不会……下雨天就化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白净净、肉乎乎的小手,第一次对自己的“材质”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而内心深处,那股之前因盘古开天而萌芽的朦胧意识,在目睹了这造物与启蒙的全过程后,似乎又茁壮了一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看到的,不仅仅是过去,似乎也是某种……与他息息相关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