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石秘境虽好,终究非久留之地。
随着小杨戬一天天长大,眉眼间那份从云华仙子那里继承的清丽和天生的英气越发明显,女娲娘娘觉得是时候为他们寻找一个更安稳、又不易被天庭注意的落脚点了。
这一日,女娲娘娘唤来杨天佑,如今的杨天佑,经历了家破(假象)人亡(假象)和数年秘境生活,眉宇间褪去了书生的文弱,多了份沉静与坚韧。
“天佑”,女娲娘娘语气温和而郑重,“戬儿渐长,此地虽好,却非久居之所。我为你寻得一地,名为灌江口。那里水运亨通,民风淳朴,远离天庭耳目,且地脉灵气尚可,于戬儿日后修行亦有益处。”
杨天佑感激涕零,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紧接着,就抱着已经能满地乱跑、咿呀学语的小杨戬,对着女娲娘娘深深一拜,“多谢娘娘恩典!天佑定将戬儿抚养成人,不负娘娘与云华所托!”
于是,在女娲娘娘的暗中运作下,杨天佑带着年幼的杨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补天石秘境,来到了灌江口。
凭借女娲娘娘暗中资助的一些金银(用点石成金术变的),杨天佑购置了一处不大但临水的宅院,挂牌“杨府”。他对外声称是家中遭难,携子逃难至此的落魄书生,靠着给人写写书信、偶尔教几个蒙童勉强维持生计,行事极为低调。
灌江口的水汽和烟火气,成了小杨戬新的成长背景。他在这里学会了捕鱼、爬树,和镇上的孩子们一起疯跑,除了长得格外俊俏、偶尔眼神会显得特别明朗之外,看起来和普通凡人孩童并无不同。只有杨天佑知道,儿子体内流淌着怎样的血脉,背负着怎样的未来。
与此同时,天庭的气氛已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些对玄昊不满的中下层神族,在几次试探性、言辞激烈的“劝谏”被玄昊强行压下后,终于按捺不住。他们集结了相当一部分力量,在某日朝会时,公然发难。
“陛下!引入昆仑修士,排挤旧臣,此其一罪!”
“包庇罪仙云华,假意处决其凡夫和孽种,欺瞒众神,此其二罪!”
“与天道勾结,以同族试验容器,残害神族同胞,此其三罪!”
为首的几位老牌神族言辞激烈,将一桩桩“罪状”公之于众。殿内一片哗然,许多原本中立的神官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玄昊高踞御座,冷眼看着下方群情激愤。他刚想开口辩解,人群中突然飞出一枚留影玉简,“啪”地一声落在他面前的御案上。
玉简激活,上面清晰地显示出杨天佑抱着小杨戬在灌江口院子里晒太阳的画面!画面角落,还有一个模糊的小身影(奶娃娃故意露的马脚)在做鬼脸。
“证据在此!陛下还有何话说?!”抛出玉简的神族厉声质问。
玄昊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但他立刻反应过来,目光锁定在影像中那个模糊的小身影上,咬牙切齿道:“女娲!还有那个小孽障!是你们搞的鬼!”
他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那天君羽汇报时提到女娲和“君昊”在场,他就该想到!
震惊过后,是无边的暴怒。他看着下方那些咄咄逼人、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同胞”,心中最后一丝顾忌也消失了。这些人,已经不能留了。
“好……很好。”玄昊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既然你们执意找死,那就怪不得朕了!”
他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凌霄殿,将所有的嘈杂都压了下去。
“尔等聚众作乱,污蔑天帝,勾结外敌,罪无可赦!传朕令:所有参与叛逆者,视为魔族同党,格杀勿论!其部属、亲眷,一律连坐!空出的神职,由即将入世的昆仑修士……择优填补!”
命令一下,满殿死寂!连那些逼宫的神族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玄昊竟然如此狠绝,不仅要杀光他们,还要用昆仑修士彻底取代他们这些“老神族”!
不等他们反应,早已埋伏在殿外、绝对忠诚于玄昊的禁卫军和君羽率领的伏魔军精锐,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杀戮,瞬间爆发!
凌霄宝殿变成了修罗场。昔日高高在上的神族,此刻如同草芥般被收割。惨叫声、法力碰撞声、兵器入肉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玉柱,染红了金砖。
君羽手持天诛戟,银发飞舞,在人群中如同死神,所过之处,无一合之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普通的清扫任务。
这场血腥清洗持续了整整一天。当一切平息下来,天庭中下层神官几乎被屠戮一空,元气大伤。而空出来的庞大权力真空,正等着那些即将渡劫完毕、名字将被写入封神榜的昆仑修士来填充。用外来者取代不听话的旧部,这盘棋,他觉得自己下得没错。
女娲娘娘亲自去了一趟玉泉山金霞洞,洞主玉鼎真人,正毫无形象地翘着脚,一边啃着仙果,一边看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记录着天庭最近那场血腥清洗的水镜影像,嘴里还啧啧有声:“嚯!真狠啊!这下天庭保洁部门有得忙了。”
见到女娲降临,他才慢悠悠地坐直了点,擦了擦嘴:“娘娘法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女娲也不绕弯子:“想请真人收个徒弟。”
“哦?谁啊?资质不好我可不要。”玉鼎真人挑眉。
“云华仙子与凡人杨天佑之子,杨戬。”
玉鼎真人瞬间坐直了,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似的,“杨戬?就是那个被玄昊老儿惦记上的小外甥?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哦不,是个好苗子啊!”
他脸上露出极大的兴趣,显然天庭这出大戏让他这个乐子人看得很过瘾,“行!这徒弟我收了!顺便给天庭找点不痛快?这事我熟啊!娘娘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他教得比九天荡魔御尊还能打!到时候看他舅舅那张脸往哪搁!嘿嘿!”
女娲娘娘点点头,留下一面可单向联系、观察杨戬情况的玉符,便离开了。她知道,玉鼎真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修为见识皆是顶尖,而且极其护短,由他来教导杨戬,再合适不过。
灌江口的岁月静静流淌。杨戬在父亲的教导和隐秘的期待中慢慢长大,他聪慧过人,力气也比寻常孩子大得多。
杨天佑从未隐瞒他的身世,在他懂事起,就一点一点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天上的仙子,被他的舅舅镇压在桃山下,他们隐姓埋名,是为了等待他拥有足够力量的那一天。
然而,多年的忧思和当初在秘境为了配合演戏而承受的部分反噬,终究拖垮了杨天佑本就普通的凡人身体。他病倒了,且药石罔效。
病榻前,已经长成俊秀少年的杨戬,紧紧握着父亲枯瘦的手,眼眶通红。
“二郎……爹……爹不行了……”杨天佑气息微弱,“不要难过……爹能看到你长大,已经很知足了……你娘……还在桃山下等着你……”
他用力握住儿子的手,眼中的光化作最后的期盼和嘱托:“记住……一定要学好本领……找到属于你的兵器……把你娘……救出来……让你那个……舅舅……看看……”
杨戬看着父亲枯槁的面容,听着那沉重的嘱托,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爹!我记住了!我一定好好学本事!我一定把娘救出来!您放心!”
杨天佑看着儿子稚嫩却坚毅的脸庞,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爹——!”杨戬发出一声悲恸的呼喊,泪水终于决堤。
他跪在父亲的床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时,少年眼中的悲伤已被磐石般的坚定取代。他对着父亲尚未冰冷的身体,一字一句,立下誓言:
“爹,您放心走好。儿子在此立誓,定会寻得名师,学成通天本领!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神兵利器!终有一日,我要劈开那桃山,救出母亲!让玄昊……付出代价!”
少年的誓言在灌江口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刃,寒光乍现。属于杨戬的故事,和他的救母之路,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而远在玉泉山的玉鼎真人,通过那面玉符看到这一幕,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个“这下有意思了”的笑容。
然而,玄昊显然不打算让这个“污点”继续存在。在血腥清洗了内部反对派后,他再次召来了君羽。
“那个孽种,还活在灌江口。”玄昊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你去,让他彻底消失。这一次,朕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
君羽领命,没有任何疑问,转身化为银光,直奔下界灌江口而去。杀手爹爹,再次上岗。
补天石秘境里,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的奶娃娃气得跳脚:“狗东西!又来这套!不行,得想办法通知杨戬快跑!或者……给那个白毛冰块脸找点麻烦!”他小脑袋飞速运转,想着新的捣乱计划。
而真正的君昊小朋友,看着水镜里那个年龄已经比自己大了很多,马上要面对杀手小爹爹的少年杨戬叔叔,心里有点害怕,甚至有点替他着急。
杨戬叔叔,你可别出事啊!打……打不过,咱就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