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玉米地的暗痕
玉米地的巡回审判刚结束,记者扛着摄像机往合作社走时,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个趔趄——是半截沾着泥的铁链,链环上还缠着几根深绿色的玉米叶。“这啥东西?”记者嘟囔着踢了踢,铁链没动,反而带起一块松动的土块,露出下面埋着的铁皮角。
李军正帮赵建国搬麦种,听见动静回头看,眉头一下子拧起来。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手刨开浮土,铁皮角越来越大,最后露出个半埋在土里的旧铁箱,锁头锈得死死的,箱身印着模糊的“农资”字样。
“这是……当年县农资公司的旧仓库?”赵建国凑过来,脸色突然发白,“我、我前阵子翻地时见过这箱子,以为是废弃的农药箱,没敢碰……”
记者的镜头立刻对准铁箱,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这箱子里藏着啥?”
“赵建国肯定知道啥!看他吓的!”
“不会是贪污的证据吧?”
李军没说话,从合作社找来电锯,小心翼翼地锯断锈锁。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涌出来——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沓泛黄的账本,还有几个贴着标签的玻璃瓶,瓶身写着“增产剂”,但标签边缘的字迹被腐蚀得模糊不清。
“这账本……”记者翻了两页,突然惊呼,“上面记着十年前的收支,有一笔五十万的‘特殊支出’,收款人是……前县委书记?”
赵建国腿一软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我、我爸以前是农资公司的仓库管理员,他临终前说过,公司当年用假化肥换了一批进口良种的指标,那批化肥埋在地里烧苗,好多村民绝收……他说箱子里有证据,让我千万别碰,会惹祸……”
李军捏着账本的手指泛白,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村西头的老周叔总念叨“十年前的玉米苗成片枯死”,当时只当是天灾。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西坡地,三排玉米,埋深三尺”。
“去西坡地!”李军抓起铁锨就走,记者扛着摄像机紧跟其后,赵建国被赵磊拽着,踉跄地跟在后面。
西坡地的玉米早就收完了,光秃秃的田垄上,李军按地图找到第三排玉米的位置,铁锨下去“哐当”一声——又碰到了硬物。挖了不到半米,露出个破损的化肥袋,袋里的白色粉末撒了一地,凑近闻有股刺鼻的酸味。
“这不是进口肥。”随行的农业专家捏起一点粉末,眉头紧锁,“这是工业废料掺了石灰,烧苗是肯定的。”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成了屏:
“十年前的冤案!难怪西坡地那几年都长不出好庄稼!”
“前县委书记都退休了,这账还能算不?”
“李军挖到宝了!这得牵出多少人啊!”
这时,赵建国突然指着账本上的一个名字:“这、这是当年的仓库保管员,我爸的老同事,现在在县城开农资店……他肯定知道详情!”
李军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合作社的会计:“军哥,不好了!刚收到匿名快递,里面是张照片,拍的是你家玉米地,上面画了个红圈,写着‘别多管闲事’!”
记者的镜头晃了一下,直播间瞬间安静。李军看着照片上自家玉米地的位置,又看了看手里的账本,突然冷笑一声:“看来这箱子,不光藏着旧账,还勾着活人呢。”
赵磊突然指着远处的土坡:“那是谁?鬼鬼祟祟的!”
一个黑影在坡上一闪,消失在树林里。李军把账本塞进记者手里:“麻烦你保管好,报警!我去追!”他抓起铁锨追过去时,听见赵建国在后面喊:“小心!那人好像拿着东西!”
玉米地的风突然变凉了,吹得玉米秸秆呜呜作响,像在说十年前的秘密,终于要被扯出来了。铁箱敞开着,账本在风里掀动纸页,某一页的空白处,有人用铅笔描了个模糊的人脸,像极了刚消失在树林里的那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