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烟雾里的破绽
林定军推开审讯室门时,一股混合着大麻和劣质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桌上的锡箔纸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矿泉水瓶做成的简易“冰壶”歪倒在角落,透明液体里的残渣像悬浮的虫子。
五个年轻人蜷缩在椅子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涣散。带头的黄毛抬头瞥了他一眼,突然嗤笑一声:“林检察官?听说你眼睛毒,能看出谁吸了谁没吸?来啊,给我们定罪啊。”
林定军没理他,只是走到桌前,拿起那个矿泉水瓶冰壶。瓶身布满指纹,他用镊子取下一枚清晰的,对着光看了看:“这枚指纹是你的,对吧?”他转向黄毛,“但冰壶内壁的残留物检测显示,最近一次使用是在两小时前,而你的指纹是三小时前留下的——你在故意替谁顶罪?”
黄毛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了一下:“胡说!我一直拿着它……”
“是吗?”林定军放下冰壶,走到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面前,对方下意识往后缩,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淤青。“你手臂上的针孔是新的,”他指尖点了点那片淤青,“但检测显示你体内只有大麻成分,没有注射类毒品残留。这针孔,是被人强迫扎的吧?”
眼镜男生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恐:“我……我没有……”
“他们逼你背锅,”林定军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因为你家里有个当警察的叔叔,他们怕你不敢说实话,对吗?”
这话像戳中了要害,眼镜男生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是!是黄毛逼我的!他说要是我不承认,就把我妹妹的照片发到网上……”
黄毛狠狠瞪了眼镜男生一眼,刚要发作,林定军已经转向他:“你们聚众吸毒的地方,是城郊废弃的游乐场吧?监控拍到凌晨一点有辆白色面包车停在门口,车主叫刘鹏,是你们的‘供货商’。但他今天早上在医院抢救,说是吸毒过量——有意思的是,他体内的毒品成分,和你们冰壶里的完全不同。”
黄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不是吸毒过量,是被人下了药。”林定军拿出一份验毒报告,“他胃里有安眠药,毒品是后来被人灌进去的。你们以为找个替罪羊就能脱罪,却没发现,有人借你们的案子杀人灭口。”
这话一出,五个年轻人都愣住了。戴帽子的女生突然开口:“刘鹏昨天还跟我们说,要去举报个‘大客户’,说那人每次拿货都用现金,出手特别大方……”
“大客户?”林定军追问,“他说没说那人的特征?”
“说过!”女生急切地说,“说那人左手有块烫伤疤,总戴个银镯子,说话时总摸镯子……”
林定军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特征,和前世“锦绣先生”秦正明的贴身保镖完全吻合。难道秦正明不仅操控传销,还在利用毒品网络洗钱?
他立刻调出游乐场的监控,画面里白色面包车确实在凌晨一点出现过,但下车的人戴着口罩,只能看到左手戴着个银镯子,正往游乐场里递一个黑色背包。林定军放大画面,发现那人手腕转动时,银镯子反射的光在地面投下奇怪的纹路——那是秦氏集团的logo。
“你们吸的大麻,只是幌子。”林定军盯着黄毛,“有人利用你们的案子,掩盖刘鹏的真实死因。他要举报的‘大客户’,才是真正的目标。”
黄毛终于慌了,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就是想找个地方放松,刘鹏说这玩意儿不上瘾……他突然倒在游乐场时,手里还攥着个U盘,说要交给警察……”
“U盘呢?”
“被……被一个戴口罩的人抢走了!”眼镜男生急忙补充,“那人左手有烫伤疤,戴银镯子,抢完就上了辆黑色轿车,车牌号最后三位是739……”
林定军立刻让人查车牌号,结果显示车主登记在秦正明的远房侄子名下。他捏着验毒报告的手指微微用力,纸页边缘泛起褶皱——秦正明这是在清理门户,刘鹏知道的太多,必须死。而这群聚众吸毒的年轻人,不过是他用来混淆警方视线的棋子。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林定军的目光扫过五张惊慌的脸,“一是继续隐瞒,等着被秦正明的人灭口;二是说出所有事,我们能保护你们。”
黄毛咬了咬牙,突然站起来:“我说!刘鹏不止给我们供货,他还帮一个‘大人物’散货,每次交易都在游乐场的鬼屋,那人总在鬼屋的镜子墙后面……”
林定军打断他:“镜子墙是不是有暗门?”
“是!”黄毛点头,“刘鹏说那门通向地下仓库,里面全是……”
话没说完,审讯室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定军看到窗外闪过一个黑影,左手的银镯子在黑暗中反射出冷光。他立刻将五个年轻人护在身后,摸出腰间的配枪——前世他就是在这里被秦正明的人暗算,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躲到桌子底下!”他低喝一声,枪口对准门口。黑影破门而入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左手的烫伤疤和银镯子——果然是秦正明的保镖。
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子弹擦过保镖的肩膀。对方没想到林定军会直接开枪,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垃圾桶。林定军趁机按下报警铃,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保镖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审讯室的灯重新亮起,五个年轻人吓得浑身发抖。林定军收起枪,看着他们说:“现在知道怕了?刘鹏的U盘里,肯定有秦正明贩毒的证据,他们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的。”
黄毛抹了把脸,突然哭了:“我们错了……我们配合调查,求你保护我们……”
林定军拿出手机,调出秦正明保镖的资料:“记住,从现在起,你们的安全由警方负责。但你们要做的,是把刘鹏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告诉我——包括那个地下仓库里,到底藏着什么。”
应急灯的光忽明忽暗,照在每个人脸上,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中。林定军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知道这只是开始——秦正明的网络比他想象的更深,而他必须在对方动手前,找到那个藏在游乐场地下仓库里的秘密。桌上的冰壶还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但他闻到的,却是比毒品更危险的味道——那是秦正明布下的罗网,正一点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