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声音在空旷的圣所洞窟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而确定的得意。他那双隐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井,倒映着中央水晶巨树的光芒,却折射不出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狂热。
朱迪和尼克瞬间从获得启示的震撼中被拽回残酷的现实。他们迅速后退,背靠向散发着温和能量的水晶巨树,摆出防御姿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仅仅是因为被包围的危险,更是因为“博士”话语中隐含的可怕含义——他早就知道圣所的存在,甚至可能一直在利用他们寻找这里!
“你……你一直都知道?”朱迪的声音因愤怒和寒意而微微颤抖,“月影,那些袭击,全都是你计划好的?只是为了让我们带你找到这里?”
“博士”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了一步,他身后的精锐护卫立刻分散开来,占据了洞窟的各个关键位置,切断了所有退路。他们手中持有的不再是普通的枪械,而是一种造型奇特、带着能量罐和发射口的装置。
“引导,亲爱的霍普斯警员,是引导。” “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教授讲解课题般的耐心,“月影那个孩子,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和对传统的怨恨,是一颗如此好用的棋子。而你们,执着、正义,充满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是完美的开路先锋。我知道圣所的大致方位,但具体的入口,以及启动它真正核心的‘钥匙’——那需要纯净的、与古老共鸣能产生呼应的心灵。强行闯入,只会引发不可控的排斥,甚至自毁。”
他的目光扫过朱迪和尼克,最终落在他们身后光芒流转的水晶巨树上。“看啊,它多美。劳伦斯那个老顽固,只想用它来维持一种脆弱的、充满变量的平衡。他根本不懂,这种力量的真谛在于‘统一’,在于消除一切不和谐的杂音,创造一个真正稳定、没有冲突的世界。”
“一个所有动物都变成你提线木偶的世界?”尼克啐了一口,眼神锐利如刀,他体内的那股被暂时压制的躁动,似乎因“博士”的出现而再次隐隐骚动,“这就是你所谓的‘完美和谐’?用‘本能编码’把大家都变成疯子?”
“疯子?不,那是必要的过渡,是打破旧有桎梏的阵痛。” “博士”缓缓抬起一只爪子,他身后的一名护卫立刻将一个金属箱放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个复杂的中和控制台,以及一个密封的、内部翻涌着暗紫色能量的圆柱形容器。“‘本能编码’只是粗糙的工具,用来撕开文明虚伪的面纱,暴露下面脆弱的本质。而圣所的力量,这‘和谐之种’的本源,将是最终的‘净化剂’与‘稳定器’。”
他伸出细长的爪子,按在控制台的按钮上。“我将把‘本能编码’的指令序列,与圣所水晶的共鸣频率进行强制耦合、覆盖!当全新的‘秩序编码’通过这座圣所的共鸣场扩散至全城,不,是全世界!所有生灵内心深处那不安分的、导致分歧与冲突的‘杂念’将被彻底抹平!我们将迎来一个真正宁静、统一、高效的纪元!没有猜忌,没有暴力,没有……选择带来的痛苦。”
“你疯了!”朱迪厉声喝道,她无法想象那种失去自我、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和谐”!
“是进化!” “博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起伏,那是偏执的激昂,“而我,将成为这新纪元的‘播种者’!”
他猛地按下了控制台上的启动键!
“嗡——!!!!”
那圆柱形容器中的暗紫色能量瞬间被激活,通过数根能量导管,连接到护卫们手持的特殊发射器上!数道暗紫色的能量光束如同毒蛇般射向洞窟中央的水晶巨树!
“不!”朱迪和尼克同时扑上前试图阻止,但被护卫们密集的火力逼退。
暗紫色的能量如同污秽的墨水,迅速污染着水晶巨树纯净的光芒。巨树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的光芒开始变得明灭不定,时而耀眼夺目,时而黯淡发紫。整个洞窟开始剧烈震动,顶部的发光水晶纷纷碎裂坠落!
“必须阻止他!摧毁那个装置!”朱迪在震动和能量风暴中对着尼克大喊。
“我来引开火力!你去搞定那个控制箱!”尼克吼道,他不退反进,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主动冲向一侧的护卫,利用灵活的身法和洞窟内坠落的碎石作为掩护,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狂野与精准,仿佛体内残留的“催化剂”在生死关头被转化为了战斗的潜能。
朱迪则趁着这个间隙,压低身体,沿着湖边快速向“博士”和那个控制箱冲去!一名护卫试图拦截,朱迪猛地掷出手中的夜光花!花朵在空中爆开,散发出强烈的、扰乱视线的蓝色光晕,暂时阻碍了对方的行动!
她如同脱兔般冲到控制箱前,举起配枪对准那复杂的装置——
“太迟了,小兔子。” “博士”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并没有移动,但他身边的一名护卫已经调转枪口,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擦着朱迪的手臂射过,剧烈的麻痹感让她半个身子瞬间失去知觉,配枪脱手飞出!
与此同时,水晶巨树的震颤达到了顶点!它核心的光芒彻底变成了不稳定的、在纯净白色与污秽紫色之间疯狂切换的状态!一股混乱而强大的能量冲击波以它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轰!!!”
强大的冲击波将洞窟内的所有生物都掀飞出去!朱迪重重地撞在岩壁上,眼前一黑。尼克也被冲击波扫中,摔入冰冷的湖水中。
当朱迪挣扎着爬起身,模糊的视野中,她看到那水晶巨树的核心,一道混杂着纯白与暗紫的、扭曲的巨大光柱,猛地冲天而起,穿透了洞窟的穹顶,射向外界的天空!仿佛一道畸形的灯塔,宣告着某种可怕事物的诞生。
光柱持续了十几秒后,才缓缓消散。洞窟内一片狼藉,能量乱流依旧肆虐。水晶巨树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有一些残留的、不祥的紫色能量如同血管般在它的脉络中蠕动。
“博士”和他的护卫们在冲击中似乎启动了某种防护,虽然狼狈,但并未失去行动能力。他们迅速集结,开始向出口撤退。
“第一序列耦合完成……‘秩序编码’已注入共鸣本源……”“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伟大事业的疲惫与满足,透过面罩传来,“接下来,就是等待它……传遍世界了。”
朱迪无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阶梯的黑暗中,想要追赶,却浑身剧痛,动弹不得。她转过头,看向平静的湖面,尼克还没有浮上来。
“尼克……”她虚弱地呼唤着,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湖水,将她彻底淹没。圣所被污染,最后的希望似乎已然破灭,而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