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不留情面地烤着睿王府的庭院。
“哎哟……这春日早过了,怎么有的人……倒像是思春了。”
萧砚辞大大咧咧地靠在圈椅上,两条腿交叠着,随意搭在矮凳上,一副悠哉模样。
这睿王府主子少、规矩松,夏日里有用不完的冰,来这儿蹭凉再合适不过。
可眼前的人,却把他当空气,自己来这儿都快一炷香了,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捧着的卷宗半天没翻一页,眼神放空,不知道思绪飘到哪儿去了。
听到萧砚辞的话,云珏也没生气,只是慢慢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深邃得像潭静水,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不说话,沉得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萧砚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猛地坐直身子,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一脸警惕:“我今日这身衣裳,可是菲菲亲自选的料子、亲手裁的,你可别动手动脚!”
见云珏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他又赶紧补充,语气软了些,双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外衫前襟:“要是实在想动手…… 也不是不行,她给我绣的这朵祥云,你千万别弄坏了。”
罢了,兄弟心情不好,想发泄,自己就当陪他解闷吧。
云珏根本没看出来那是祥云,萧砚辞点明,他才勉强辨出形状。
看着那蹩脚的针脚,他脑海里忽然闪过苏悦给他编的五彩绳。
这么一想,他原本紧绷的脸松了些,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
要是让苏悦来绣这祥云,还不知道会绣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唉,你这人真是怪…… 前一刻还黑着脸,跟谁欠了你万两银子似的,这会儿又偷偷乐,到底怎么回事啊?”
云珏变得不自在起来,眼神飘忽,吞吞吐吐地开口:“你说…… 倘若你对一个人表明心意,结果她拒绝了,那该……”
“啊?!你给苏姑娘表明心意了?还被拒绝了?哈哈哈哈……” 萧砚辞先是一惊,随后忍不住捧腹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一旁的南风看得直皱眉,恨不得冲上去捂住萧砚辞的嘴。
这几日府里气氛压抑,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主子不快。
这萧世子倒好,还敢当众取笑主子,简直是在主子的心上捅刀子。
云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阴恻恻的,死死盯着萧砚辞,声音冷得像冰:“很好笑——?”
萧砚辞笑声戛然而止,后知后觉地发现,云珏是真的生气了。
他赶紧收敛起玩笑的神色,狗腿地凑上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云珏倒了盏茶:“怎么会好笑呢!我……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作为好兄弟,你问我可算问对人了,我这就给你想办法!”
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努力压下扬起的嘴角。
南风在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儿要是萧世子挨揍,他第一个躲出去,免得被牵连。
萧砚辞感觉到空气中的低气压还没散,知道装不下去了,灵机一动,脱口而出:“要不…… 我捅你一刀?咱们来个苦肉计,说不定……苏姑娘见你受伤便心软了!”
南风听了,忍不住鄙视了一眼房顶的琉璃瓦。
萧世子怕不是想报复主子吧?
再看自家主子,居然还一脸认真地在琢磨这件事。
不会吧?
这么馊的主意,主子居然还当真了?
“苦肉计…… 真的有用?”
云珏眼里带着几分探究,语气竟格外认真。
这次轮到萧砚辞吓了一跳。
他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惊慌。
“别别别!我就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而已!这事儿哪能这么莽撞,还得从长计议!” 看着云珏那认真的模样,他肠子都悔青了,刚才真是脑子抽了,才乱出主意,这一根筋的人,别真想岔了,“你不如再找机会见见苏姑娘,看看她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摸清底细了,咱们再走下一步,这才稳妥。”
云珏何尝不想再见苏悦,想亲口问问她的心意?
可他不敢。
他怕再次被拒绝,就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了。
“你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萧砚辞又劝道,“你又不敢与她说小时候的事,若是她知道当年救的人是你,说不定对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不可!” 萧砚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珏厉声打断,语气带着十分的坚决,“小时候的事绝不能暴露,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悦若是知道他的身份,只会离他更远。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书房里的气氛又变得压抑起来。
就在这时,东阳匆忙地进来禀报:“主子!我们的人在城外一座废弃的园子里,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
云珏一听,猛地站起身。
南风见状,赶紧上前劝阻:“主子,此事交给属下去办就好,您在府里等消息吧。”
“我与你们一起去。”
正好心里憋闷得厉害,出去跑一趟,让风醒醒脑子。
说完,他不再多言,带着南风、东阳等人,从王府侧门匆匆离开。
萧砚辞看着空下来的书房,顿时觉得无趣极了。
想起家里小妹和周家那小子的订婚事宜还一堆没处理,他也站起身,晃悠悠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