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再轻点,嘶——疼疼疼!”
知画眼眶泛红,手僵在半空,被苏悦喊得不知该如何下手。
苏悦看见知画眼底的水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血泡的手,眼一闭心一横:“来吧,你动作快点。”
知画强压下心疼,蘸着药膏的棉花飞快地在血泡上轻点。
药膏触到破损处时,苏悦咬住牙关,却没再哼一声。
总算捱完了。
知画帮苏悦整理好衣裙,二人往主院去。
“悦儿快些,就等你了。”
听到李莹的招呼声,苏悦快步上前:“娘,爹爹。”
李莹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拉她,刚碰到苏悦的手,就被惊得缩了回来:“这,得多疼啊!”
“是很疼。”苏悦反应过来,急忙改口,“也就一点点疼。娘,我饿了。”
李莹听女儿说饿了,立马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先喝点暖乎的。”
她知道女儿最近在练剑,夫君还同她说,女儿武艺提高了,往后才更能护住自己。
“悦儿,咱不练了好不好?有你爹爹在,谁敢欺负你?何苦要遭这份罪。”
眼看泪水就要落下,苏正连忙从袖中掏出手帕,拭去她眼角的湿意,又不动声色地朝苏悦递了个眼色。
苏悦本想装聋作哑,她也不想练武,更不想当什么英雄,去拯救玉门。
脚背却冷不丁被轻轻踢了一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娘,我是真心喜欢习武,一点也不觉得苦。以前总想着隐瞒此事,您想啊,危急关头,哪有功夫戴手套?这徒手练剑,自然是要磨破皮的,等它结了茧子就没事了。”
“正是正是。”苏正连忙帮腔,生怕妻子又掉眼泪,“悦儿把武艺练精了,往后在外头行走,咱们也能多几分安心不是?”
“安心?” 李莹猛地转头瞪他,“你是当朝丞相,连自己女儿也护不住吗?”
苏悦看着爹被骂得不敢吭声的样子,心里又暖又好笑。
有这样护着自己的爹娘,真好。
“娘,您别生气,我还有件事想与您说。”
李莹的怒气稍稍降了些:“你说。”
苏悦斟酌着开口:“我寻了位师父,想跟着他好好习武。”
“什么?不可!”李莹想也没想便厉声打断,“你一个姑娘家,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抛头露面跟着外人习武,像什么样子?”
苏正也愣了一瞬,他之前还在琢磨,要如何帮女儿找个妥当的理由,他看向苏悦,眼底带着几分诧异,却见她朝自己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娘,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苏悦语气带着祈求,“我自小体弱,若不是幼时跟着乡野里的师傅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晦气话。” 李莹慌忙打断她的话,眼眶又红了一圈。
“娘,我是认真的。” 苏悦声音柔和却坚定,“我喜欢习武,喜欢外面无拘无束的日子,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今后或许不能经常在家陪您,但我一得空,定会回来的。”
说到最后,她的喉咙发紧,鼻尖发酸,她真的太喜欢这个家了,喜欢爹娘的呵护,喜欢这份安稳。
她今后要时常离开,必须要给娘提前打预防针,让她慢慢习惯。
李莹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她错过了女儿十年的成长岁月,正是因为那十年,女儿特别喜欢外面的生活。女儿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向往,就如她一般,哪怕来这京城二十多年,她也融入不了这里的圈子。
她抬手拭去泪痕,声音哽咽:“娘知道你的心思,可娘舍不得你。”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只是偶尔出去而已。同您说这些,是不想让您担心。” 苏悦小声补充了一句,“早知道您这么难过,我就不说了。”
“你敢。” 李莹瞪了她一眼,可语气里没了怒气,反倒软了下来,“往后不管什么事,都得跟娘说,不许瞒着,听见没?”
“听见了。” 苏悦连连点头,扬起脸,带着几分俏皮,“我还等着在外头受了欺负,回来找爹爹撑腰呢。”
苏正看着母女俩的模样,眼眶也有些发热。
当年得知女儿的师父是李潇然时,他便知女儿的路不好走。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全力支持女儿的选择。
“放心,爹和娘,还有这个家,永远都在,累了,倦了,就回来。”
李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那师父是何帮何派?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天请上府来,娘亲自招待。”
苏悦敷衍道:“师父是江湖上的小人物,我不过是学些防身的功夫,不用这么麻烦。”
“这怎么叫麻烦。”李莹不依,“咱们苏家虽不是江湖人,可尊师重道的道理不能忘。”
“娘,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苏悦把话题抛给苏正,“爹爹,您说是不是?”
苏正立刻心领神会,连忙点头:“悦儿说得对,庙堂和江湖泾渭分明,咱们别坏了规矩。放心吧夫人,此人我已调查清楚,不然怎么放心让女儿拜入他门下,快吃吧,饭菜凉了。”
“我好饿。” 苏悦顺着话头接下去,“最近练剑耗力气,胃口都变大了,娘您可别嫌我吃得多。”
李莹被她逗笑:“贫嘴。你能多吃点才好,娘给你补身子。”
“嗯嗯。娘,您也吃。”
“别忘了把点心带回去,” 李莹又开始絮叨,“这可是你爹最喜欢吃的。”
苏悦看着爹娘眼里的温柔,好羡慕,娘就算端碗白开水给爹,爹怕是也会觉得比蜜还甜。
此时,杜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若非急事,他绝不会在饭点打扰。
“老爷,宫里来人了。”
苏正神色不变,放下碗筷起身道:“夫人,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嗯,早点回来,我给你留着饭菜。”
李莹跟着起身,把人送出门口才转身回来。
“多吃些。”
“娘也吃,别总顾着我。”
虽然苏正离开了,但母女俩仍是你一箸我一筷,其乐融融地用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