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用英语据理力争：“皮埃尔先生，联合开场秀是双赢的合作！简单的‘主从’定位不符合双方利益！费用分担必须体现共同投入、共同受益的原则……”
皮埃尔显然失去了耐心，他皱紧了眉头，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忽然直接转向苏子熙，甩开翻译，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大串法语。语气强硬，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最后通牒的意味。
他说得非常的快，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专业术语和俚语。
苏子熙的英语水平很好，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法语轰炸，她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和为难。她努力想捕捉关键词，但只能勉强捕捉到“规则”、“底线”、“机会留给别人”几个词。
会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皮埃尔旁边的助理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轻蔑。
苏子熙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发白，正想着如何应对这尴尬又不利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安静坐在她斜后方、无聊到快打瞌睡的秦萧，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苏子熙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音量，飞快而清晰地说道： “这老小子急了。
他说：苏小姐，这是埃卢瓦的铁律，没有讨论空间。如果你们坚持要所谓的‘平等’，那么很遗憾，我们只能把开场秀的机会，留给更尊重规则、懂得其价值的品牌。后边等着的人，可不少。”
苏子熙猛地侧头看向秦萧，眼中充满了震惊！这家伙…法语这么好？
秦萧根本没看她震惊的眼神。坐直身体，目光却直直地盯着皮埃尔。
“皮埃尔先生，” 秦萧开口了，一口流畅纯正的法语，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死寂。
皮埃尔和他助理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助理眼中的轻蔑瞬间被惊愕取代，皮埃尔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许。
“苏总的意思呢，其实特别简单。她不是要挑战埃卢瓦的规矩。” 他摊了摊手，姿态放松，“她是觉得吧，咱们两家要是能像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那这开场秀搞出来的动静，肯定比一家唱独角戏要精彩百倍！那价值，蹭蹭往上蹿，谁看了不眼馋？”
他顿了顿，面带笑意，目光扫过皮埃尔，又瞟了一眼旁边脸色变幻的助理。
“至于您说的‘后面排队的人’…” 秦萧拖长了调子，像是闲聊般，“排队的当然有，可问题是，排队的就一定懂怎么把这开场秀玩出花来，玩得让全世界都记住吗？咱们苏晨敢开这个口，那是因为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本事，能把这块蛋糕做得又大又香，让您埃卢瓦脸上倍儿有光！”
这段话像是一记无形的重锤！没有激烈的辩论，没有复杂的术语，只有赤裸裸的“实力”和“更大利益”的诱惑！皮埃尔脸上的强硬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重新审视。
接下来的谈判异常顺利，双方在联合开场秀的合作框架和创意方向上达成高度共识，约定了后续深化方案的时间。 走出格尚艺术中心，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苏子熙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没有立刻发动。她侧过头，看向副驾上那个又恢复懒洋洋姿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男人，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秦萧，”她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探究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萧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了揉眼睛，摆摆手，一脸“多大点事儿”的表情：“嗨，瞎猫碰上死耗子。”他随口胡诌，把自己的过去轻描淡写地模糊过去。
苏子熙看着他这副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没有再追问。她发动车子，汇入璀璨的城市车河。 沉默地开了一会儿，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比早上柔和了许多。 “今天…干得不错。”她承认道。
秦萧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侧过身子，笑嘻嘻地看着苏子熙被窗外霓虹灯映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哟？苏总这是…口头表扬？那看在我今天又拿包，又当翻译、功劳苦劳都有的份上…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我这‘临时工’，加点福利？比如…让我转个正啥的？”
项目谈成，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苏子熙心情确实不错。听到秦萧这半真半假的试探，她难得没有泼冷水，反而轻轻哼笑了一声，带着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松调侃。
“想转正？”她目视前方，唇角微扬，“那…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够不够格咯。” 她把“表现”两个字咬得有点意味不明。
车子开回苏晨国际楼下。 “行了，就到这儿吧。今天辛苦了。”苏子熙停稳车，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少了早上的火药味。
秦萧拉开车门跳下车，冲她挥挥手：“得令！苏总您慢走！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扒着车窗，表情认真了点，“这几天…出门多带点人手，机灵点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苏子熙看着他眼底那抹少有的郑重，心头微微一动。路灯的光芒落进她眼里，似乎亮了一下。 “嗯，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随即看着秦萧，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说完，她不等秦萧反应，直接升起了车窗。黑色的奔驰如同优雅的猎豹，平稳地滑入车流，消失在城市的灯火阑珊处。
“我靠！”秦萧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哭笑不得地爆了句粗口，“......你说这话，我可是会误会的哦！” 他摇摇头，转身走向停车场角落，跨上他那辆红色小电驴，拧动油门，突突突地融入城市的夜色，朝着幸福小区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