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秦萧突然在背后喊了一声。
林羽飞脚步一顿，强忍着回头掐死他的冲动。
秦萧指了指办公室里面，桌上上那个装着天价蓝钻项链的盒子：“您的礼物！忘拿了！”
林羽飞背对着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地丢下一句：
“如果不喜欢，就丢了吧。”
说完，便带着齐伯，快步冲进了刚刚打开的电梯里。
电梯里，光线柔和。
林羽飞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壁，刚才强装的镇定和风度瞬间崩塌。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那只被秦萧捏过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钻心的疼痛一阵阵传来。
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灰袍老者齐伯，此刻缓缓睁开了那双一直微阖的眼睛。他的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他看向林羽飞背在身后的手，声音沙哑低沉：
“少爷，您的手……没事吧？”
林羽飞没说话，只是缓缓将那只受伤的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手掌已经有些红肿，几根手指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角度。
他伸出另一只手，面无表情地，精准地捏住错位的指骨。
“咔…咔…”
几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轻响在安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
林羽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活动了一下复位后的手指，虽然依旧疼痛，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活动能力。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抬起头。出乎齐伯意料的是，林羽飞原本阴沉的脸上，此刻竟然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
“齐伯，”林羽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说实话……我有点兴奋。”
“好久……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
他微微侧头，看向电梯光滑内壁上自己有些扭曲的倒影，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齐伯，”他声音陡然转冷，“立刻去查！我要这个秦萧的所有资料！从小到大，事无巨细！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报告放在我桌上！”
“是，少爷。”齐伯微微躬身，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那个叫秦萧的年轻人……确实有点意思。能让少爷如此认真对待的对手，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苏子熙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又看了看旁边的秦萧，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萧，”她转过身，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双手撑在桌沿，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还真是……能惹事啊。”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责备，反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你就不怕他报复你？林羽飞……不是那么好惹的。”
秦萧甩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苏子熙。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平静，甚至……有点锐利。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看得苏子熙心里莫名地有点发毛，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然后，秦萧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有点冷：
“这结果，”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苏子熙的眼睛，“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苏子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秦萧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强装的冰冷覆盖，但那份冰冷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
“你……”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不是这样，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秦萧的眼神太直白了，直白得让她无处遁形。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萧没再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他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半边脸。
苏子熙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抽烟，尤其是办公室里。她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制止。但看着烟雾中秦萧那张显得有些模糊、又带着点莫名疏离感的脸，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沉默了几秒，竟然鬼使神差地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明显很少使用的精致水晶烟灰缸，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秦萧瞥了一眼那个烟灰缸，又看了看苏子熙紧绷的侧脸，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但没说话，只是将烟灰轻轻弹了进去。
苏子熙看着那飘散的烟雾，心里乱糟糟的。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愧疚？
“是。”她终于开口，承认了，声音很低，“虽然……是我利用了你。”她抬起头，看向秦萧，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挣扎，甚至……有一丝恳求？“但是……秦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更轻了些：“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真的。”她看着秦萧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我……不希望你出事。”
秦萧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他面前弥漫开来，让他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
“退出？”他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你觉得……现在还能退吗？”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随意地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你觉得，”秦萧弹了弹烟灰，眼神带着点玩味，“我把他得罪成这样，他还会放过我？”
苏子熙沉默了。她知道秦萧说的是事实。林羽飞睚眦必报的性格，她太清楚了。今天秦萧让他如此难堪，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低地说：
“会。”
秦萧抽烟的动作顿住了，疑惑地看向她。
苏子熙缓缓抬起头。秦萧惊讶地发现，她那总是冷若冰霜、仿佛不会为任何事动容的眼眶，此刻竟然微微泛红，里面蓄满了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只要……”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只要我答应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