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孙乐阳佝偻着背,正仔细地整理着女儿孙甜甜的病床。他把皱巴巴的床单一点点抚平,又把枕头拍得松软些。动作有些笨拙,却透着小心翼翼。
孙甜甜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衬得身形更加单薄。苍白的小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有些干裂。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忙碌的背影,目光落在他鬓角新添的几缕刺眼的白发上,眼神有些发怔。
“爸…”她终于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犹豫和不安,“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感觉…现在好多了…真的…没必要住院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住院…又要花好多钱…”
孙乐阳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直起腰,转过身,眉头紧紧皱着,“丫头!胡说什么呢!”他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家里…还有钱!你别操心这个!实在不行…”他咬了咬牙,语气坚决,“爸把老家的房子卖了!钱的事…你别管!你的病…最要紧!知道吗?”
孙甜甜看着父亲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她抿了抿嘴唇,小声说:“爸…我说真的…你看那些医生…一开始说我心脏有问题…刚才检查完…又说…说我血小板太低了…特别危险…”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背,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倔强,“可是…爸…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我觉得…我身体…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傻丫头!你懂什么!血小板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惧,“要是…要是你身上哪儿不小心磕了碰了…或者…或者体内哪儿出血了…血就止不住了。”
孙甜甜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看着父亲眼中的担忧,她鼻子一酸,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是…怕拖累爸爸…”
孙乐阳身体猛地一僵。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喉咙里哽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若兰和洛子静提着沉甸甸的果篮和水果,走了进来。
“乐阳?”周若兰轻声唤道。
孙乐阳闻声,立刻放下手里刚抱起来的被子,转过身。看到是周若兰和洛子静,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连忙迎上去:“若兰!子静!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快…快请进!”他搓着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目光落在她们提的东西上,更是连连摆手,“哎呀!你们…你们还买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甜甜!快!快叫阿姨!”孙乐阳赶紧招呼坐在椅子上的女儿。
孙甜甜连忙站起身,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周姨好…洛姨好…”
“哎!甜甜真乖!”周若兰看着眼前这个高挑清秀的女孩,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乐阳,你这闺女…长得真漂亮!个子也高!”
孙乐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唉…这孩子…现在是个职业模特…本来…发展得挺好的…就是…就是这段时间生病…工作也停了…在家休养…”
“工作的事不急!”周若兰立刻说道,语气坚定,“先把身体养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甜甜…听阿姨的…安心养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嗯,谢谢周姨。”孙甜甜感激地点点头。
“丫头快坐下!”周若兰看她站着,连忙说道,“别站着!你还生着病呢!快坐下休息!”
“阿姨…我没事…”孙甜甜小声说,“我感觉还好…没什么问题…”
“还说没什么问题!”一旁的孙乐阳忍不住插嘴,声音带着后怕和焦虑,“血小板只有3!你别不当回事!”
“血小板只有3?!”周若兰一听,脸色也变了!她立刻上前一步,扶着孙甜甜的手臂,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这么低?!天哪!丫头!快坐下!千万别乱动!”她仔细看了看孙甜甜的脸色,心疼地说:“你看你这小脸…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
孙甜甜看着周若兰那真切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的,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周若兰安顿好孙甜甜,又转向孙乐阳,轻声问道:“乐阳…甜甜妈妈…怎么没来啊?孩子病着…当妈的…应该更着急吧?”
她话音刚落,坐在椅子上的孙甜甜就撇了撇嘴,声音带着点委屈和不满:“我妈?她嫌我是个累赘…嫌我爸没本事…赚不到大钱…早就不要我们了…”
“甜甜!别乱说!”孙乐阳立刻呵斥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难堪。他转向周若兰和洛子静,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唉…若兰…子静…让你们见笑了…我跟甜甜妈妈…几年前…就离婚了…”
他话还没说完!
坐在椅子上的孙甜甜,突然身体猛地一晃!她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睛一闭,身体软软地就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甜甜——!!!”
孙乐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孙甜甜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甜甜!甜甜!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啊!”孙乐阳扑到女儿身边,颤抖着双手,想要抱起她,却又不敢用力!
“若兰!子静!快!快帮我叫医生!”他猛地抬起头,朝着周若兰和洛子静嘶声喊道。
周若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但她反应极快!立刻对身边的洛子静喊道:“子静!快!快去叫护士!快!”
“好!”洛子静脸色发白,转身就冲出病房,朝着护士站狂奔而去!
孙乐阳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女儿抱起来,放到病床上。他握着女儿冰凉的手,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甜甜…甜甜…别吓爸爸…醒醒…快醒醒…”
周若兰也赶紧上前,帮着孙乐阳查看孙甜甜的情况,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洛子静带着一名护士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值班医生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护士立刻上前检查孙甜甜的生命体征。值班医生也迅速查看了一下瞳孔和呼吸,眉头紧紧皱起。
“先把病人转移到IcU吧!”值班医生语速飞快,对护士吩咐道。
护士和护工迅速推来了移动病床,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孙甜甜抬上去,在值班医生的带领下,飞快地朝着IcU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