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风随机走入一家门口挂着世家联盟旗帜、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客栈。还未等他开口,一名机灵的凡人小厮便已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这位仙长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价格如何?”姜风直接问道。
“回仙长,本店上房十枚下品灵石一晚,不包餐食。”小厮笑容不变,报出了一个数字。
“十灵石一晚?还不包餐?”姜风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价格惊了一下,“你们这价格……未免也太离谱了些!”这几乎是在越西郡能租用坊市普通居所一个月的费用了!
那小厮似乎见惯了这种反应,丝毫不恼,依旧耐心解释:“仙长想必是初次莅临海波城。我们客栈的所有房间,均布置了聚灵阵与隔音禁制,房内灵气浓度,绝不逊于外界的一阶灵脉,绝对物有所值。”
姜风眉头紧锁。十灵石对他如今的身家而言确是九牛一毛,但这价格本身透出的垄断意味让他极为不悦。他记得清楚,在越西郡的青城山坊市,条件更好的上等修行洞府,月租也不过百颗灵石左右。
“罢了,我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姜风转身欲走。
身后立刻传来小厮带着几分笃定的声音:“仙长,您怕是还不清楚。这海波城东城内,但凡是挂着我世家联盟旗号的客栈,皆是统一定价。宗派联盟那边的客栈,价格也是一样。您若想寻个便宜住处,恐怕……只能跨过虹桥,去西城看看了。”他话音落下,客栈大堂里隐约传来几声其他食客心照不宣的低笑,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姜风默然,又特意去了一家宗派联盟旗下的客栈询问,得到的果然是同样的答案——十灵石一晚。
带着一丝被强买强卖般的怒气走出客栈,姜风心中已然明了:“垄断……赤裸裸的垄断。这两家地头蛇,把持了整个海波城修士区域的客栈业,利用散修必须依赖灵气的刚性需求,联手抬价,逼迫来往修士只能接受他们的盘剥。”
他心中一动,又走进了旁边一家同样挂着联盟旗帜的法器铺和丹药铺。果然不出所料,里面商品的价格普遍高得惊人!一张在越西郡最多卖五颗灵石的普通辟邪符,在这里赫然标价十五颗灵石!其他丹药、材料、法器的价格,也普遍比越西郡高出三到五成,甚至更多。
“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姜风心中冷笑。他仔细观察,发现整个东城核心商业区,几乎看不到任何其他大型商会、或者外来宗门开设的店铺。想来,那些试图进入的势力,早已被这两家根深蒂固的联盟用各种或明或暗的手段排挤、打压出去了。
这海波城东城,看似秩序井然,实则早已被宗派与世家两大联盟经营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利益堡垒,所有外来修士,都成了他们眼中待宰的肥羊。
既已看清东城那令人不快的垄断局面,姜风毫不犹豫,转身便再次踏过虹桥,回到了西城。与东城相比,西城的灵气更为稀薄,几乎无法支撑正常修炼,修士的身影也稀少了许多。偶尔能看到几个,从其略显朴素的衣着、不甚精良的法器,以及眉宇间那份与周遭凡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来看,十有八九是囊中羞涩或无根无萍的散修。他们选择栖身西城,多半也是无法承受东城那高昂的居住与消费成本,宁可忍受稀薄的灵气,依靠积攒的灵石艰难修行。
不过,这对姜风而言并非问题。他身怀金丹修为,又有五行洞天和大量灵石在手,即便在一阶灵脉环境中,修炼速度也远超寻常修士依赖灵脉的程度。对他而言,东城那点“优越”的灵气环境,吸引力着实有限。
他在西城寻了一间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普通客栈,只花费了二两银子便轻松住下。安顿好后,他来到客栈一楼,点了一壶清茶,寻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看似在品茶观景,实则神识微散,留意着客栈内的动静。
果然,与东城客栈那种刻意维持的安静不同,这西城客栈内人声嘈杂,充满了市井气息。而其中,不少谈话都围绕着东城与修士的话题。
“……他娘的,东城那帮孙子,心也太黑了!一张最普通的‘轻身符’,敢卖八块灵石!老子在老家坊市,三块灵石顶天了!”一个满脸络腮胡、作武者打扮的汉子(实则是个练气期的体修)猛灌了一口烈酒,愤愤不平地骂道。
“胡大哥,消消气。谁让咱们没靠山呢?”旁边一个瘦小的修士叹了口气,“海波城就这么两家说了算,丹药、法器、符箓,哪样不是他们定价?咱们这些散修,要么捏着鼻子认了,去东城当冤大头;要么就像现在这样,窝在西城,靠着以前攒下的那点家底,或者接点护送、探矿的辛苦活儿,一点点抠出修炼资源。”
“听说前两天,有个外来的炼丹师,想在东城租个铺面,自己开炉炼丹,价格肯定比联盟的便宜。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另一桌的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修士压低声音,吸引了周围几人的注意,“第二天就被人找上门,说是炼丹炉不符合什么‘安全规制’,药材来源‘不明’,硬是给搅黄了!那炼丹师气得当场吐血,没两天就灰溜溜地离开了海波城。”
“哼,这算什么新鲜事?老手段了!但凡有点本事、想在这里立足的外来修士,哪个没被他们刁难过?要么乖乖投靠,成为他们的一员,要么就被排挤得待不下去。”
“唉,要不是清远郡这边有几个特有的秘境和出产,鬼才愿意来这鬼地方受气……”
听着这些散修们充满怨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议论,姜风对海波城,乃至清远郡修仙界的现状有了更深的了解。这里并非没有机遇,但所有的渠道和资源,几乎都被两大联盟及其附属势力牢牢把持,形成了一个封闭且排外的利益圈子,散修在此生存,可谓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