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襄阳城。
知府衙门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尽是阿谀奉承之词。
荆襄守将郭谦高坐主位,满面红光,接受着麾下将领、地方官员以及豪强士绅的轮番敬酒。
其子郭蟠更是意气风发,穿梭于席间,俨然已是荆襄未来的少主。
城外可能的威胁?远在雍州的萧煜?在此刻醉醺醺的郭谦看来,不过是疥癣之疾,自有玉京天兵去料理,何须他这安居后方的守将操心?他甚至已在盘算着,待玉京新皇登基,该如何上表庆贺,再谋个更好的前程。
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致命的雷霆已然悬于头顶!
丑时初刻,正是宴席最酣、守军最为松懈之时。
“轰隆!!!”
一声远比惊雷更加恐怖、仿佛地龙翻身的巨响,猛然从襄阳城东门方向炸开!
剧烈的震动甚至传到了府衙,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杯盘狼藉!
宴厅内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懵在原地。
“怎……怎么回事?地动了?”郭谦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酒水溅湿了华美的袍服。
“不是地动!是爆炸!是萧煜!是那种雷!”有消息灵通的官员瞬间面无血色,尖声叫道。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襄阳城外,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繁星骤落,将城墙映照得如同白昼!
黑色的玄甲卫如同潮水般涌来,沉默而迅疾!更令人胆寒的是,那被炸开的东门缺口处,浓烟尚未散尽,一队队黑衣黑甲的悍卒已然如同地狱冲出的恶鬼,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冲杀了进来!
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长刀,气势汹汹,正是阿才!
“玄甲卫破城了!”
“快跑啊!”
城头的守军本就因寿宴而防备松懈,又被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和主帅被围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没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便被如狼似虎的玄甲卫冲垮。
城内更是乱作一团,溃兵、惊慌的宾客、四处奔逃的仆役……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府衙内,郭谦听得外面喊杀声震天,吓得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濡。
其子郭蟠还想组织家丁抵抗,刚冲出厅门,便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贯穿了胸膛,倒地身亡。
“降者不杀!”
“跪地弃械者免死!”
玄甲卫士卒洪亮的吼声在城中四处响起,伴随着负隅顽抗者被迅速格杀的惨叫声,有效地瓦解着残存守军的意志。
与此同时,城西的码头上也爆发了激战。试图乘船逃离或被派去求援的船只,尚未离岸,便遭遇了黑风率领的龙骧骑和水陆营的迎头痛击!火箭如雨,搭载着“霹雳雷”的小艇更是如同水鬼,精准地炸沉了几艘试图强行冲卡的官船,彻底封锁了汉水航道。
战斗,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从第一声爆炸响起,到玄甲卫控制襄阳四门及主要街道,用时不到一个时辰!
当萧煜在亲卫的护卫下,从容踏入一片狼藉却已基本恢复秩序的襄阳城时,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柳明渊带领的接收人员立刻开始工作,张贴安民告示,清点府库,甄别俘虏,救治伤员。
一切都如同在临川演练过的那般,高效而有序。
经初步清点,此战毙敌千余,俘获包括郭谦在内的大小官员、将领数十人,投降士卒超过五千。
缴获粮草虽不多,但军械、金银、布帛等物资堆积如山。
更重要的是,夺取了襄阳这座雄城,以及扼守汉水枢纽的战略要地!
站在襄阳城头,看着下方缓缓流淌的汉水,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江左方向,萧煜心潮澎湃,却并未沉醉于胜利。
他知道,拿下襄阳,仅仅是打开了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大门。
荆襄九郡,尚有八郡未下。
江左张氏,态度暧昧难测。
玉京皇权,更迭在即。
西凉耿忠,仍在观望。
脚下的襄阳,是基石,也是风暴眼。
他转身,对肃立身后的文武众人沉声道:“襄阳已下,然荆襄未平,天下未定!传令:休整三日,三日后,兵分两路,阿才率部西进取‘南郡’、‘夷陵’,黑风率水陆营沿汉水东进,威慑江左,收取沿岸城镇!务必在玉京尘埃落定之前,将整个荆襄,纳入掌控!”
“谨遵主公号令!”
朝阳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在襄阳城头那面迎风招展的玄甲黑旗之上,也照亮了萧煜坚毅的侧脸。
潜龙过江,雷霆一击,荆襄门户洞开!
至此,雍州已固,荆襄在望。
以雍州为根,以荆襄为刃,手握强军,胸怀韬略。
萧煜之名,已不再局限于边陲,正式响彻于这大胤王朝的腹心之地!
天下棋局,因他这一子落下,风云激荡,格局丕变!
前路依旧漫长,强敌环伺,暗流汹涌。
然,龙腾之志,已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