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新凝聚的蓝色守卫,加上最初的那个,六个无声的能量体排成一道冰冷的阵线。它们手中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长戟齐齐抬起,指向被围在通道中央的四人。刺耳的警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反复撞击,震得人头皮发麻,连脚下冰冷的光影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妈的,捅了马蜂窝了!”孙猎户额角青筋暴起,握着切割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东西没用,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武器”。
王屯长一把将萧衍推到林晚身边,自己抄起那件带着灼痕的工具,和孙猎户并肩站定,低吼道:“护住他们!我左你右,缠住!别硬碰!”
没有更多交流的时间,六个蓝色守卫动了。它们不像生物那样冲锋,而是如同被无形轨道滑动般,瞬间逼近!能量长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不同角度刺来,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孙猎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右侧刺来的长戟扑了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枪管猛地格开戟尖,整个人合身撞入那蓝色光团的怀中!他没有试图造成伤害——那显然是徒劳的——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了那个能量体,试图用自己的重量和蛮力阻碍它的动作。
“老孙!”王屯长看得眼角欲裂,但他自己这边情况更糟!两柄长戟一左一右同时刺到,他只能狼狈地向后翻滚,工具与一柄长戟擦过,爆出一串刺眼的火花,另一柄长戟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第三个守卫绕过短暂的纠缠,目标明确地冲向被林晚护在身后的萧衍。
“滚开!”林晚想也没想,抓起腰间那个几乎空了的工具包,用尽全身力气朝那蓝色光团砸去。工具包穿过能量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但她的动作和喊声似乎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它的长戟方向微调,朝着林晚横扫过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林晚甚至能感觉到那能量戟刃上散发的、冻结灵魂的寒意。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身体却死死挡在萧衍前面。
预想中的冲击没有到来。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低吼在她身后炸响。
是萧衍!
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林晚扯向身后,自己踉跄着迎向了那横扫的能量长戟!他眉心的灰白印记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滚烫,一种并非源自他本身、而是被外界死亡威胁强行激发的、微弱却无比暴戾的暗红光芒,如同垂死挣扎的火星,猛地从他眉心迸射出来!
没有形成有效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绝望的威慑。
“嗡——!”
横扫而来的能量长戟,在接触到那暗红光芒的瞬间,竟然像是碰到了某种极其厌恶的东西,动作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不自然的凝滞!虽然只有一刹那,但足以让萧衍和被他拉开的林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戟刃。
而与此同时,通道两侧那沸腾的蓝色数据流墙壁,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第一次出现了大规模的、混乱的扰动!无数符号疯狂闪烁、错乱、重组,发出的嗡鸣声里夹杂了一种新的、尖锐的杂音。那六个蓝色守卫的动作,也齐齐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和不协调,它们身上稳定的蓝光波动起来,仿佛内部的指令正在发生冲突!
“它们怕这个!”孙猎户趁着怀中守卫动作迟滞的瞬间,猛地将其推开,气喘吁吁地吼道,“怕他脑袋里那玩意儿!”
“不是怕!是识别冲突!”王屯长脑子转得飞快,他一边警惕地盯着动作变形的守卫,一边急喊,“这通道检测到‘龙骸’的权限信号了!但它无法判定是敌是友!系统乱了!”
机会!
林晚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条冰冷的蓝色通道,排斥一切“非授权”生命,但“龙骸”所代表的“原始权限”,其级别显然超出了这条通道简单的清除指令!两种不同的“权限”信号在他们这个小队里碰撞,导致了防御系统的短暂混乱!
“萧衍!继续!别停!”林晚扶住几乎脱力的萧衍,在他耳边急切地喊道,尽管她知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是在疯狂试探那封印的底线。
萧衍的身体因为强行催动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而剧烈颤抖,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眼神涣散,几乎全凭本能支撑,但他听到了林晚的话,感受到周围守卫的迟疑,他再次集中那微弱的、与眉心封印抗衡的意念。
暗红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却顽强地在他周身闪烁。
六个蓝色守卫僵在原地,它们的能量长戟举起又放下,蓝光明暗交替,内部的指令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博弈。刺耳的警报声和尖锐的杂音混合在一起,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
“走!快走!”王屯长当机立断,一把拉起还在喘粗气的孙猎户,示意林晚扶着萧衍,“趁现在!穿过它们!”
这是唯一的生路。趁着系统混乱,守卫无法有效执行指令的短暂窗口!
林晚咬紧牙关,半扶半拖着意识模糊的萧衍,低着头,从那几个如同信号不良般闪烁不定的蓝色守卫中间穿行而过。她能感觉到能量体散发出的冰冷刺痛感擦过皮肤,每一次接触都让她心惊肉跳。
孙猎户和王屯长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两旁僵立的守卫,生怕它们下一秒就恢复攻击。
几米的距离,走得如同跨越刀山火海。
当他们终于踉跄着冲过最后一个蓝色守卫的位置,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出几十米后,身后的警报声和嗡鸣声才开始逐渐减弱,那些蓝色守卫的身影也模糊在流动的数据屏障之后,并没有追来。
四人几乎是同时瘫倒在地,除了胸膛剧烈起伏和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孙猎户身上多了几处被能量擦过的灼痕,王屯长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林晚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炸开,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萧衍的情况最糟,他蜷缩在地上,身体不时抽搐一下,眉心的印记虽然不再发光,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像是皮下的淤血。
“暂时……安全了?”孙猎户喘着气,不确定地问,声音沙哑得厉害。
王屯长撕下衣角,胡乱地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这里依旧是那条蓝色的通道,但似乎宽敞了一些,两侧的数据流也恢复了相对平稳的流动,只是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林晚挣扎着爬到萧衍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脸:“萧衍?萧衍你怎么样?”
萧衍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紧锁,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就在这时,前方通道的尽头,不再是永恒的蓝色。一点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的光晕,透了过来。
那光很柔和,与长廊里任何一种光芒都不同,带着一种……近乎温暖的感觉。
“看……前面……”孙猎户也注意到了那点光,他用手肘撑起身体,眯着眼望去,“那是什么?出口?”
王屯长包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凝视着那点微光,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更加凝重:“不像出口。小心点,这地方……不可能有‘温暖’的东西。”
林晚也看到了那光。在经历了无尽的黑暗、诡谲的幻象、冰冷的追杀之后,那点乳白色的微光,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充满了不真实的诱惑。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痛苦呻吟的萧衍,又抬头望向那仿佛指引般的微光。
刚刚闯过生死关,新的未知,已经在前方等待。
而那点光,是希望,还是另一个更精致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