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那句“真正的‘清道夫’,甚至更麻烦的东西”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
五分钟。只有五分钟。
没人质疑这个时间。维修师立刻开始检查孙猎户和王屯长的伤势,用工具箱里所剩无几的医疗凝胶进行紧急处理。孙猎户肋骨的伤还好,王屯长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维修师的止血措施起了作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林晚将萧衍小心地放平,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他呼吸微弱,眉心的灰白印记安静得如同沉睡,但身体的冰冷让她心慌。她用手帕蘸着最后一点干净的水,小心擦拭他脸上沾染的污秽和冷汗。笔记本被她放在手边,封皮黯淡,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抗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
面具人没有休息。他走到巢穴边缘,那条彻底黯淡的金属手臂无力垂着,仅剩的好手快速在腕部装置上操作,屏幕的光芒映在他光滑的面具上,看不出情绪。他似乎在监测外界的能量读数,或者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孙猎户强撑着站起来,捡起地上那根锈蚀的钢管,走到通往他们来时的那个“门廊”口,警惕地望向外面锈骨丛林深处。那里依旧死寂,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感越来越浓。
“我们……还能去哪儿?”林晚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她的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巢穴,破碎的肉瘤粘液正在缓慢地腐蚀着地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面具人头也没回,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金属的冰冷:“去‘缓冲区’的核心。那里有独立的能源和防御系统,或许能暂时屏蔽我们,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做什么?”维修师处理好王屯长的伤口,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面具人,“你拿到那个数据核心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另一半是什么?修复萧衍?还是利用他做别的事?”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面具人出现的时机、他的目的、他对“方舟”的了解,都透着重重迷雾。
面具人操作装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那平滑的面具对着维修师,又扫过林晚和孙猎户。
“修复他,是目前唯一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去的可能。”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林晚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他体内的‘混合故障’是一个巨大的变量,也是一个潜在的……武器。如果能找到方法控制,甚至引导,我们或许能对抗追兵。否则,带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我们逃到哪里都是死路。”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却无法完全打消疑虑。
“你怎么知道方法?”维修师追问。
“数据核心里,可能有‘隐峰’留下的相关研究记录。”面具人晃了晃手中那个烧灼的八面体晶体,“他是最了解‘龙骸’和‘观察者’本质的人之一。”
提到“隐峰”,林晚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边的笔记本。这一切,似乎都围绕着这位失踪的先驱者留下的遗产展开。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萧衍,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类似呛咳的声音。
林晚立刻低头:“萧衍?”
萧衍没有睁眼,但他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仿佛在努力对抗沉重的黑暗。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抓住了林晚的衣角,力道很轻,却让她心头一紧。
“……冷……”一个几乎听不清的字眼从他唇间溢出。
林晚连忙将他抱得更紧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那不正常的冰冷。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更像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虚弱。
面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迈步走了过来,蹲下身,那只完好的手伸出,似乎想探查萧衍的状况。
林晚下意识地侧身挡住,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面具人的手停在半空,然后缓缓收回。“他的生命体征很不稳定。之前的能量冲突透支了他的根基。”他陈述着事实,语气没有波澜,“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环境进行处理。”
他的话音刚落——
“嗡……”
一声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隐隐传来。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移动时产生的沉闷回响。
紧接着,众人脚下破碎的地面,几颗细小的石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跳动起来。
孙猎户猛地从“门廊”口回头,脸色大变:“外面……那些锈骨头……好像在动?!”
维修师手腕上的装置发出了尖锐的、不同于之前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瞬间飙升,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数值!
面具人猛地站起,看向巢穴穹顶那些交错巨大的锈蚀金属结构,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急迫:
“来不及休息了!”
“是‘巡天者’!它们被引来了!”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