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合庄的密谋已成,慕容龙城不再假手他人。他将庄内事务交由几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和族中长老暂管,只带了四名武功最高、心思最缜密的亲随,悄然离开了经营多年的太行山根基之地。此行目标明确,却路途遥远,险阻重重——吐蕃,逻些城,或者说,是那位声名赫赫、被吐蕃赞普尊为国师的鸠摩罗什大师驻锡之地。
他们并未选择商旅常走的河西走廊大道,那里宋军与各方势力眼线众多,容易暴露行踪。慕容龙城选择了一条更为隐秘,也更为艰险的路线:先向北绕行,穿过部分契丹控制的区域,再折向西,沿着阴山南麓,进入水草丰美但部族纷杂的河套地区,继而南下,穿过羌塘高原的边缘,最终进入吐蕃腹地。这条路能最大程度避开中原与河西的耳目,但也意味着要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彪悍的游牧部落。
一行人皆作西域行商打扮,慕容龙城更是以高超的易容术略微改变了眉眼轮廓,掩去了那份过于引人注目的贵气与锋芒,显得风尘仆仆。他们骑着耐力悠长的河西健马,驮着准备好的、用于伪装和打通关节的丝绸、瓷器与茶叶,沉默地行进在苍茫的天地之间。
朔风如刀,刮过荒原,卷起阵阵黄沙。慕容龙城端坐马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无尽的地平线,心中却在不断推演着抵达吐蕃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如何说服那位据说智慧如海、武功深不可测的鸠摩罗什。他知道,与这等人物打交道,仅凭利益诱惑远远不够,更需要展现足够的分量,无论是智谋、实力,还是所能提供的“资源”。
数日后,他们进入了河套地区。这里部落林立,除了归顺宋、辽的部族,更有不少桀骜不驯、以劫掠为生的马贼。果然,在一片水草稀疏的戈壁滩上,他们被一支约三十余骑的马贼盯上了。这些马贼呼啸而来,挥舞着弯刀,口中发出怪叫,显然将慕容龙城几人视作了肥羊。
“主上?”一名亲随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低声请示。
慕容龙城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道:“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命令一下,四名亲随如同猎豹般窜出!他们虽只有四人,但身手矫捷无比,配合默契,所使用的武功路数诡异刁钻,兼具中原武学的精妙与塞外搏杀的狠辣,显然是慕容氏精心培养的死士。刀光闪动间,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看似凶悍的马贼,在这四名亲随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狗,不过片刻功夫,便被斩杀殆尽,只剩下无主的战马在原地不安地嘶鸣。
慕容龙城自始至终端坐马上,甚至未曾看向战场一眼。他只是在最后一名马贼倒下时,轻轻一弹指,一道细微却凌厉的指风射出,将一只从尸体旁惊起、试图飞走的猎鹰凌空击毙。“小心无大错。”他漠然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亲随们迅速清理现场,将尸体拖入附近的沟壑掩埋,动作熟练,显然非第一次做此类事情。
穿越河套,地势逐渐升高,空气也变得稀薄寒冷起来。他们进入了羌塘高原的边缘地带,这里天高地阔,雪山连绵,壮丽之中蕴含着致命的危险。强烈的日照,刺骨的寒风,以及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都在考验着他们的意志和体力。连日的奔波与恶劣环境,让那四名武功高强的亲随也面露疲态,但慕容龙城却依旧神色不变,只是运转体内精纯的内力,抵御着严寒与高原反应,目光依旧坚定地望着西南方向。
途中,他们也曾遇到小股吐蕃巡逻骑兵的盘查。慕容龙城凭借早已准备好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商队文书和通关路引,以及一口流利(虽带口音)的吐蕃语,巧妙地应对过去,并未引起过多怀疑。他甚至拿出部分丝绸茶叶“打点”,让对方满意而去。他深知,在这些地方,过于吝啬或过于张扬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跋涉,翻越了数座终年积雪的垭口,他们终于进入了吐蕃的腹地。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辽阔的草原上牛羊成群,远处雄伟的布达拉宫依山而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严肃穆。逻些城的轮廓已然在望,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和桑烟的特殊气息,梵呗诵经之声隐隐可闻。
慕容龙城勒住马匹,遥望着那座象征着吐蕃权力与信仰核心的城池,眼神深邃。一路行来,他不仅看到了吐蕃地域之广袤,民风之彪悍,更感受到了那股浓郁的、与中原迥异的宗教氛围。鸠摩罗什能在此地被尊为国师,其影响力必然根植于这片土地独特的文化与信仰之中。
“先找一处僻静客栈住下,打听清楚鸠摩罗什国师近日的行踪,以及觐见的规矩。”慕容龙城对亲随吩咐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与鸠摩罗什的会面,将直接关系到他那个宏大联盟计划能否迈出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他需要时间,来调整状态,收集信息,准备好足够的“筹码”,去面对那位雄踞雪域、智慧与武功皆深不可测的佛国高手。西行之路已至终点,但谋略之争,序幕方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