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化解毒功、惊走韩昆所带来的振奋并未持续太久。中原群雄尚在感慨议论之际,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已如一朵红云般飘落擂台中央,带起一股灼热的气流。来人正是吐蕃国师鸠摩罗什座下大弟子,桑杰上师。
他身形高大,面容粗犷,身着大红僧袍,头顶僧帽,眼神中带着高原民族特有的桀骜与一种对中原武林的审视,甚至是一丝轻蔑。方才逍遥子大展神威,似乎并未让他感到多少畏惧,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争胜之心。
“贫僧桑杰,吐蕃国师座下。”他声若洪钟,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双手合十,行的却是吐蕃佛礼,目光扫视台下,“久闻中原武学博大精深,适才那位道长医术通玄,令人佩服。然,武道争锋,终究要看手上功夫。不知中原英雄,可有人愿赐教贫僧这微末伎俩?”他话语看似客气,但那“微末伎俩”四字,配合着他灼灼逼人的目光,挑衅意味十足。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方才毒功诡异,让人投鼠忌器,如今这吐蕃喇嘛显然是要凭真实本领叫阵,中原武林若再无人能敌,颜面何存?
“我来会你!”一声清叱,嵩山派一位辈分较高的长老跃上擂台。他深知此人既为鸠摩罗什大弟子,绝非易与之辈,一出手便是嵩山剑法中的精妙招数“白云出岫”,剑光缥缈,似实还虚,笼罩桑杰周身大穴。
桑杰嘴角微撇,竟是不闪不避,待剑光临体,他右掌竖立如刀,掌心瞬间变得赤红,仿佛有烈焰在其中燃烧,猛地向前一劈!并非劈向长剑,而是劈向那团剑光!
“嗤啦!”
一声裂帛般的异响,那缥缈凌厉的剑光竟被这赤红掌刀一劈而散!一股灼热霸道的气劲顺着剑身直透过去,嵩山长老只觉握剑的手掌如遭烙铁烫灼,虎口剧痛,长剑几乎脱手,整个人被那股炽热掌力震得连连后退,胸中气血翻腾,脸上满是惊骇。他只出了一剑,便已败下阵来。
“这是什么武功?”台下惊呼四起。掌力能隔空击散剑光,且带着如此灼热属性,实在闻所未闻。
“火焰刀!这是吐蕃密宗的绝学火焰刀!”有见识广博的老江湖失声叫道。
桑杰一击得手,负手而立,姿态倨傲:“中原剑法,不过如此。还有哪位?”
“休得猖狂!”丐帮一位八袋长老按捺不住,飞身上台。他深知对方掌力怪异,不敢硬接,施展出丐帮绝学“逍遥游”身法,身形滴溜溜乱转,双掌翻飞,打狗棒法精义化入掌法之中,专攻桑杰下盘与关节,招式精妙,令人眼花缭乱。
桑杰冷哼一声,依旧是以不变应万变。他双掌连环劈出,每一掌都带着灼热的赤红气劲,仿佛两柄烧红的钢刀在挥舞。丐帮长老的身法虽妙,但那火焰刀气范围颇广,炽热的掌风将他周身笼罩,逼得他不得不连连闪避,偶尔硬接一记,便觉手臂酸麻,仿佛被烈火灼烧,内力消耗极剧。斗到三十招开外,桑杰窥准一个破绽,一记火焰刀斜劈而下,丐帮长老避无可避,只得双掌齐出硬接。
“嘭!”一声闷响,丐帮长老身形剧震,踉跄倒退十余步,一口鲜血喷出,双臂衣袖焦黑卷起,皮肤上也留下了灼伤的痕迹,已然落败。
接连两位高手败北,而且败得如此干脆利落,台下中原群雄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这火焰刀刚猛霸道,威力惊人,更兼那灼热内力似乎对中原武功有一定的克制之效,让人难以招架。
“阿弥陀佛。”少林罗汉堂首座灵寂大师长身而起,缓步上台,“施主武功高强,老衲灵寂,愿以少林粗浅功夫,领教吐蕃绝学。”
灵寂大师在少林辈分极高,以七十二路罗汉拳和深厚的内功着称。他上台应战,让台下众人精神一振,期盼少林神功能克制这诡异的火焰刀。
两人互通名号,当即动手。灵寂大师拳法沉稳如山,一招一式皆蕴含佛门金刚之力,拳风呼啸,隐有风雷之声。桑杰也不敢怠慢,火焰刀全力施为,赤红掌刀与金色拳影不断交击,发出“噗噗”的沉闷响声,气劲四溢,擂台上的红色毡毯都被灼热掌风烤得微微发黄卷曲。
起初,灵寂大师凭借精纯深厚的少林内功,尚能与桑杰斗个旗鼓相当,拳力雄浑,逼得桑杰的火焰刀难以尽情施展。然而,火焰刀那独特的灼热属性,仿佛无孔不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侵蚀着灵寂大师的护体真气。百招过后,灵寂大师的拳速渐渐慢了一丝,额角也见汗珠,呼吸略显粗重,显然在内力对抗中,受到了那灼热劲力的影响,消耗极大。
桑杰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陡然大喝一声,双掌赤红之色更盛,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一连劈出七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炽热的刀气几乎将半个擂台笼罩。灵寂大师奋力抵挡,连接六刀,到第七刀时,终因内力损耗过巨,动作慢了半分,被一道炽热掌缘扫中肩头。
“嗤”的一声,僧衣焦糊,灵寂大师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向后退出三步,肩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已然受了轻伤。他面色凝重,双掌合十:“施主武功诡异,老衲技不如人。”说罢,黯然下台。
连少林灵寂大师都败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桑杰连败嵩山、丐帮、少林三位高手,其中灵寂大师更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此刻他独立擂台,大红僧袍无风自动,气势攀升到了顶点。
他环视台下,见中原群雄或愤懑,或凝重,或惊惧,竟无人再敢轻易上台,不由得放声大笑,声震四野:“哈哈哈!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依贫僧看来,不过是浪得虚名!还有谁?若无人敢战,这中原武林,还是趁早臣服于我吐蕃密宗座下吧!”
这番狂妄至极的言语,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所有中原武林人士的脸上。先前被逍遥子挽回的士气,此刻跌落谷底。鸠摩罗什尚未出手,其大弟子已然横扫擂台,气焰如此嚣张,若无人能制,这场武林大会,岂不成了为他人做嫁衣,成了吐蕃密宗扬威的垫脚石?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贵宾席上,那位一直沉默不语,仿佛与周遭喧嚣隔绝的白衣老者——段思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