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镇远高举金牌,受封“大宋武林总联络使”,群雄呼应,声震汴梁。这并非简单的仪式,而是一个清晰的信号——自此,中原武林与朝廷之间,有了一条被双方共同认可、具备实际效力的沟通渠道。弥漫在演武场上空的,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感与方向感。
赵匡胤并未久留,在完成敕封、稳定大局之后,便在大内高手与禁军的严密护卫下起驾回宫。他的离去,带走了天子亲临的威压,却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理念与那面象征着认可与责任的金牌,深深地烙印在此地。皇帝亲自见证并支持了这场江湖盛事,其意义,远非任何官方文书可比。
随着皇帝离去,场内的气氛反而更加活跃起来,但那活跃之中,少了先前的散漫与门户之见,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与同仇敌忾。灵德大师与刚刚受封的汪镇远并未让这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散去。
汪镇远手持金牌,立于台上,声音洪亮,开始部署具体事宜:“诸位英雄!承蒙陛下信任,诸位抬爱,汪某既领此职,便需即刻履职,不敢有片刻懈怠!为便于联络,协调各方,现提议如下——”
他目光扫过台下各派掌门与代表:“其一,各门各派,需指定一至两名核心弟子或长老,作为与本使及武德司的固定联络人,姓名、特征、联络方式,需登记造册,报于丐帮总舵及武德司备案。遇有紧急事务,可通过各地丐帮分舵或官府驿传,以特定暗号迅速通传。”
“其二,凡涉及慕容龙城及其党羽、吐蕃密宗大规模异动、辽国高手潜入、或西域毒宗肆虐等重大敌情,各派获悉后,除自行应对外,需第一时间通过联络渠道上报,以便统筹研判,及时支援,或协调朝廷力量介入。”
“其三,若遇外敌大规模入侵边关,或某地突遭强敌攻击,邻近门派需依情况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援,并速报总联络处。总联络处可视情况,发布‘英雄令’,召集一定范围内的同道,共赴国难!”
这三条提议,条条切中要害,既明确了责任,又建立了初步的行动框架,且充分尊重了各派的独立性。台下众人听得纷纷点头,再无异议。
灵德大师适时补充道:“阿弥陀佛。汪联络使所议,老衲以为妥善。少林愿带头遵循,并呼吁各派摒弃前嫌,以大局为重。武林存续,关乎天下气运,望诸位同心同德。”
有了少林表率,蓬莱派孟千山、昆仑派何太冲等各大门派掌门纷纷起身,当场便指定了本派的联络人,并表态将严格遵守此协调机制,共御外侮。一些较小的帮会、独行侠客,也意识到单打独斗难以在未来的风波中立足,纷纷主动要求纳入此体系,寻求庇护与协作。
武德司都指挥使石守信亦代表朝廷表态:“陛下既已敕封汪联络使,武德司自当全力配合,信息共享,协同行动。凡经总联络使确认、符合朝廷法度之行动,各地官府、驻军将予以必要便利与支持。”
朝廷与江湖,两个曾经若即若离、甚至偶有摩擦的体系,在这汴梁城的演武场上,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固的支点,开始尝试着啮合运转。虽然这机制尚显粗糙,未来必有不少磨合,但坚冰已然打破,航道已然开通。
大会至此,主要议程已毕。随着灵门大师宣布本届武林大会圆满结束,人群开始缓缓散去。但与来时的好奇、兴奋或各自为政不同,离去时的人们,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与思考,彼此之间的交谈,也多了关于如何建立联络、如何应对潜在威胁的内容。许多素无往来甚至略有嫌隙的门派首领,也开始相互拱手,约定互通消息,共保平安。
汪镇远与灵德大师、石守信等人则聚集一处,进行着更深入的商议,细化联络方式、情报传递的保密措施、以及应对不同等级危机的响应预案。那面御赐金牌,就放在桌上,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沉甸甸的光泽。
段思平不知何时已飘然离去,未曾与众人道别,仿佛他的出现,只为在关键时刻挽大厦于将倾,事了之后,便重回那追寻天道的漫漫长路。而逍遥子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唯有那关键时刻的传音预警,留给人无限的遐想与感激。
夕阳西下,将皇家演武场的影子拉得老长。喧嚣了一日的场地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负责清扫的士卒和少数仍在商议细节的各派代表。汴梁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江湖剧变的古城。
这场汇聚了天下英豪的武林大会,以其跌宕起伏的过程和超出预期的结果,落下了帷幕。它未能选出号令天下的盟主,却诞生了一位沟通八方的总联络使;它未能消除所有纷争,却初步建立了一套应对共同威胁的协调机制;它让世人见识了外邦高手的强横与邪派手段的诡异,更让中原武林在痛楚与危机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尝试握指成拳。
凝聚力,已悄然滋生。尽管前路依旧遍布荆棘,强敌环伺,暗流涌动,但至少,中原武林不再是完全被动地等待风暴来临。一个由朝廷背书、江湖共举的新格局,已在这暮色四合中,悄然奠基。大会的成功,不在于一时的胜负荣辱,而在于为未来那更加波澜壮阔的画卷,铺下了一块至关重要的基石。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