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们两人的功德加起来……都不够支撑一个圣人？”
接引和准提同时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浑身冰凉，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可能！
我们……这可是我们两人的功德呀！
怎么可能连一个人都无法支撑？
我不信！
“老师！您在骗我们，对不对？这绝不可能！”
接引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已经抖如筛糠。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最后的挣扎。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连两人残余的功德合力都无法支撑一个圣位，那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难道两位高高在上的天道圣人，最终竟要双双跌落尘埃，成为洪荒笑柄？
巨大的恐惧和不愿相信的情绪几乎要将他的道心撕裂。
而一旁的准提，在经历了最初的极致震惊后，心中反倒诡异地平静了一丝。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如果注定只有一人能保住圣位，而那个人大概率是接引，那他准提自然是万般不甘，恨意滔天。
可现在，连接引也可能保不住圣位，大家可能要一起玩完。
这种“公平”的绝望，反而让他扭曲的心理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平衡感。
当然，这种感觉一瞬即逝。
“老师，能否告知我等，为何……为何我们二人功德相加，竟仍不足以支撑一尊圣位？我们毕竟是圣人根基啊！”
他们虽然好事做的不多，但他们也做了些好事呀。
这些功德，还不够？
鸿钧尚未开口，一旁一直静观其变的老子，却忽然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中带着一种怜悯和些许无奈。
“唉，你们，真把老师欠西方的因果，当成你们自身理所应当的功德了么？”
接引：“？？”
准提：“？？”
两人俱是一愣，没太明白老子话中深意。
“太清师兄，你此言何意？什么叫我们把老师的因果当成该得的了？”
接引皱眉反问。
老子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了无尽岁月，回到了那紫霄宫初次讲道之时。
“你们可还记得，当初紫霄宫中，你们是如何得到那最后两个蒲团的？”
准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是我们抢……那是红云道友和鲲鹏道友主动相让的！”
他及时改口，但眼中的一丝闪烁暴露了真相。
接引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是他们心怀慈悲，主动让与我师兄弟的。”
他们至今仍不愿承认那是巧取豪夺。
老子并未在此事上与他们纠缠，只是继续平静地发问。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们的道心上。
“那你们，又是如何得到那两缕至关重要的鸿蒙紫气的？”
接引这次答得很快，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乃是老师慈悲，赐予我等成圣之机！”
“不错，是老师所赐！” 准提也赶紧强调。
老子点了点头，目光陡然变得锐利：“那老师，为何独独赐予你们二人鸿蒙紫气？”
接引心中猛地一紧，一个他一直刻意回避的念头浮现出来。
“自是因为老师怜悯西方贫瘠，赐我等紫气，盼我等成圣之后，能尽心竭力，修补西方地脉，复兴须弥山，偿还西方因果……”
“正是如此！”
准提连忙补充，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们行为的正当性。
老子却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那你们……修补了吗？”
接引顿时语塞：“我们……我们这不是一直在努力，只是尚未完全……没来得及……”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准提更是急道：“太清！你岂能如此说？”
“我们立西方教，渡化众生，不正是为了汇聚力量，更快、更好地修复西方吗？这有何错？”
他现在，根本不能承认任何不利的说法。
而且，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为了西方，他们也确实是操碎了心。
只不过，没来得及而已！
只因为算计女娲进入时间长河，结果把他们自己给算计了。
但这一点，他们不会承认的。
老子看着茫然又带着一丝不服的接引准提，如同老师在点拨愚钝的弟子。
“有何错？错就错在，顺序和根本。”
“我等天道圣人，皆是先立下对洪荒天地有莫大功绩之壮举，得天道认可，降下无量功德，而后方能顺势成圣。”
“女娲师妹捏土造人，使人道显化，自此天地人三道初步鼎立，补全洪荒格局。此乃‘开道’之功！功德无量！”
“贫道立人教，首倡‘教’之概念，梳理人道秩序，教化万民。”
“且我三清身负开天功德，本就功德深厚，立教不过是引动契机，水到渠成。”
“元始立阐教，阐述天道至理，顺应天命，为万物立下规范次序，亦是完善天道规则之举。”
“通天立截教，截取一线天机，为众生万物争得超脱之机，有教无类，此乃大胸怀，大功德。”
“我等所做之事，皆是先有莫大功绩于洪荒，而后天道反馈，功德自成，顺势成圣。”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西方二圣身上，变得无比锐利。
“而你们呢？你们许诺的‘修补西方’之宏愿，事做了吗？功立了吗？西方地脉修复了几何？须弥山灵机恢复了几成？”
接引和准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无法回答。
老子一字一句，如同最终审判：“你们是事情未做，功德未立。”
“却凭借着对未来虚无缥缈的‘承诺’，向天道‘借贷’了海量功德，强行将自身推上了圣位！”
“此乃逆序而行，根基虚浮如空中楼阁！”
“正常来说，凭你们当初那点微末根基和并未实现的承诺，你们觉得……天道真的会认可你们成圣吗？”
说到这，老子似乎怕他们听不懂，又特意问了一句。
“冥河……他比你们差了？”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万箭穿心，让接引和准提瞬间想起了当初同样试图模仿立教成圣的血海冥河老祖！
冥河造阿修罗族，效仿的乃是女娲造人。
但可惜，冥河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之后眼看他们立教成圣，于是又在血海之中立修罗教，成为冥河教主。
其行为模式与他们立西方教何等相似！
但结果呢？
冥河失败了！
并未能成就圣位！
当时他们还暗自庆幸，以为是自己的宏愿打动了天道，或者是鸿蒙紫气的作用。
现在被老子点破，他们才惊恐地意识到，按照冥河那个“先做事后求功德”却失败的例子来看，他们本也根本不该成功！
接引浑身剧震，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他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所以……太清你的意思是……我们能成圣，是因为……因为老师将他自身欠西方的部分因果、部分功德，提前‘预支’或者说‘担保’，算在了我们身上？”
“所以我们事实上欠的，不仅仅是向天道借贷的那些功德，还……还无形中欠着老师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