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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政府大楼,主席办公室。

一个多月来,这里成了全云南最繁忙,也最压抑的地方。新任司法厅长何子谦的鬓角,已经添了几缕醒目的银丝。他带着他的团队,与警察厅的人一道,将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旧案卷宗,一箱箱地搬出来,摊在长桌上,不分昼夜地审阅。

灰尘与霉味中,一桩桩看似毫无关联的民间纠纷——地界不清、邻里斗殴、债务官司、休妻弃子——被梳理出来。然而,当这些案卷堆积成山,一个黑色的幽灵,便从字里行间浮现出来,狞笑着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主席,”何子谦的声音沙哑,他将一份刚汇总好的报告放在林景云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翻阅了三千七百一十二份民间卷宗,其中,有超过两千份,最终的根源,都指向了同一个东西。”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烟土。”

林景云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示意他继续。

“高利贷,是烟土的影子。”何子谦的手指点在报告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农民为了买烟膏,借下第一笔钱。瘾上来了,活干不了,田地荒芜,利滚利,就只能卖田、卖房。男人逼着老婆去借,甚至……卖掉自己的孩子。”

“这还只是开始,”一旁的警察厅长赵靖云接过了话头,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悲凉,“何厅长说的是卷宗。我给您说说我们的人在下面走访到的事情。”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将一幅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在林景云面前撕开。

“就在上个月,滇南,麻栗坡。”

1924年11月的清晨,麻栗坡的雾气像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紧紧裹着山里的每一片竹林和每一座土坯房。老茶农周阿公的竹门,被拍得如同暴雨将至时的雷鸣。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掀开那张破旧的粗布门帘,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进骨头缝。邻村的阿秀直挺挺地跪在门外的泥地里,怀里紧紧抱着她不省人事的儿子。晨光熹微,周阿公能清晰地看到,阿秀的袖口上,沾着一滩黑褐色的、散发着甜腻恶臭的鸦片膏。

那个才十来岁的孩子,身体正一阵阵地剧烈抽搐,小脸憋得铁青,嘴唇已经成了骇人的乌紫色。

“周伯……求您……求您去看看阿福家……”阿秀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破碎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她抬起头,满是泪水和泥污的脸上,双眼空洞得吓人。

“阿福他……他媳妇……昨儿夜里……疯了……”

周阿公的心猛地一沉。

“阿福又去赌钱,把最后一点米都输光了。他媳妇跟他吵,他还要动手打人……他媳妇……他媳妇就拿那根烟枪,一下……一下……把他给砸死了……”阿秀的声音越来越小,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然后……然后她自己,也喝了一大碗大烟汤,就躺在阿福身边……不动了……”

周阿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着门框,几乎站立不稳。

麻栗坡,这个名字曾经意味着漫山遍野的茶香。可自从十多年前,那些穿着西装、说着蹩脚汉话的法国商人,翻山越岭从越南过来,一切就都变了。

“种这个,‘福寿膏’,比你们的稻谷金贵!一亩地,能换一箱白花花的银圆!”

那诱惑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山民们信了。他们挖掉了祖祖辈辈侍弄的茶树,铲平了赖以为生的稻田,将所有希望,都种进了那一朵朵妖艳的罂粟花里。

起初的一两年,日子似乎真的好过了。可没人告诉他们,这种妖花,贪婪地吸食着土地的精气。三年之后,肥沃的梯田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再也种不出饱满的谷粒。更可怕的是,那甜腻的烟雾,比任何枷锁都更牢固地捆住了他们。

男人们从“抽一口解乏”,到离不开烟枪。为了那一口烟,他们卖掉了田地,卖掉了耕牛,卖掉了祖屋,最后,开始卖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连那些十二三岁的半大娃娃,都学着大人样,偷偷躲在角落里,点燃一个“小烟泡”,在云雾缭绕中,提前结束自己的人生。

周阿公的茶铺,曾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南来北往的马帮,歇脚的村民,总会在这里喝上一碗热茶,谈天说地。如今,茶铺里冷冷清清,只剩下几个形销骨立的老烟枪,像鬼影一样缩在角落里,喉咙里发出的咳嗽声,如同一个个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

他蹲在门槛上,点燃了自己的旱烟杆,辛辣的烟草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望着山坳里,那一片片在晨风中摇曳的罂粟花海,美丽,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突然,他想起了上个月,从昆明来的一个年轻人。那人自称是农矿厅的技术员,背着一个帆布包,挨家挨户地讲解。他塞给周阿公一小包化肥,热情地说:“老阿公,这是‘丰年牌’,种稻谷用上这个,一亩地能多打两斗粮!”

他还硬塞给周阿公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经济作物替代种植手册》。

周阿公当时没在意,随手就扔在了柜子里。可现在,那几个字,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麻栗坡就死绝了!”

他猛地站起身,将心爱的旱烟杆狠狠往地上一磕,烟锅里的火星溅了一地。

“走!我们去县上!去找那个新成立的……什么……禁烟会!”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靖云的故事讲完了,但那幅血淋淋的画面,却烙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阿秀的哭嚎,孩子乌紫的嘴唇,倒在血泊中的夫妻……一幕幕,如同刀子,剜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主席,麻栗坡的悲剧,只是全省的一个缩影。”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女声响起。

林秀珍站了起来。这位映雪女子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如今的商务厅企业服务科科长,手里也拿着一份报告。她的脸上没有何子谦的悲戚,也没有赵靖云的怒火,只有一种冰冷的、理性的沉痛。

“早在去年,我就注意到一个问题。在滇缅商路上,我们的马帮驮出去的‘云货’里,有一种特殊的‘土产’,常年占据三成以上的份额。”她顿了顿,“那就是鸦片。”

“我去了个旧,我们云南最大的锡矿。我看到那些本该是全省最强壮的男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精神萎靡。矿场负责人告诉我,矿工里,至少有四成,是离不开烟枪的‘瘾君子’。因为他们,整个矿场的生产效率,被活生生拖垮了四分之一!”

“这太可怕了……”商务厅长陈绍安喃喃自语。个旧锡矿,那是云南的钱袋子之一,竟然被侵蚀到了这种地步。

林秀珍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继续用数据说话:“我联合了农矿厅的吴启新厅长,我们做了一份秘密的全省农业普查。结果……触目惊心。”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根据我们的估算,目前,全云南省至少有百分之十五的可耕地,被用来种植罂粟。而更讽刺的是,上一届政府的财政报告显示,全省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来自于肮脏的烟税!”

“轰”的一声,所有人的脑子里都炸开了。

百分之十五的耕地!百分之八的财政!

这两个数字,像两座大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这意味着,禁烟,不仅仅是抓几个烟贩子那么简单。这等于要从云南的身上,剜掉一块深入骨髓的烂肉!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剧烈的经济动荡,甚至是大规模的民变!

“还有,”林秀珍的目光转向林景云,眼中带着一丝水汽,“我们映雪女子学校派驻在麻栗坡的扫盲教员,做过一份更详细的社会调查。去年一年,麻栗坡出生的婴儿,死亡率高达三成。而这三成死去的孩子里,又有七成,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在怀孕期间,依旧在吸食鸦片。”

“当地的烟农,平均每户负债三十块大洋,这个数字,是同村种植稻谷农户的五倍……”

报告念完了。

办公室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在为这片土地,敲响丧钟。

何子谦看到了法律的崩溃,赵靖云看到了秩序的瓦解,陈绍安和林秀珍看到了经济的腐烂。他们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汇聚到了那个始终沉默的男人身上。

林景云一言不发。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滔天的怒火,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平静。

他在思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片罪恶的罂粟花海,是如何被浇灌出来的。贫穷是最好的土壤,愚昧是最好的养料,而列强的贪婪和旧军阀的短视,则是那最恶毒的园丁。

一禁了之?

不。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强行铲除罂粟,断了烟农的活路,他们要么揭竿而起,要么就会被逼着,成为潜伏在山林间的土匪。那百分之八的财政收入一旦断绝,新政府的许多计划,都会立刻陷入停滞。

这是一个死结。一个前人留下来的,淬满了剧毒的死结。

想要解开这个结,就必须找到一把钥匙。一把能让农民活下去,让土地重新长出粮食,让财政找到新的支柱的钥匙。

林景云的思绪,忽然飘回到了两年前。

1922年,重阳。昆明的翠湖,秋高气爽,金桂飘香。

那天,商界奇才庾恩锡,意气风发地站在众人面前,宣布他的“亚细亚烟草公司”正式成立。

“诸位!鸦片是毒,但烟草不是!”庾恩锡当时的声音,充满了野心与激情,“洋人能把他们的‘白金龙’、‘哈德门’卖到我们云南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云南人,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烟草?我这‘大重九’,就是要和他们掰掰手腕!”

当时,所有人都为他的豪情壮志而鼓掌。而林景云,却在那一刻,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

一种可以替代罂粟的,高经济价值的,能够大规模推广的,并且能将农民牢牢掌控在政府手中的……作物。

办公室里依旧寂静。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林景云,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等待着他下达那道注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命令。

然而,林景云却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着窗外那片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城市,许久,才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对身后的秘书说道:

“去,把亚细亚烟草公司的庾恩锡先生,给我请来。”

“另外,通知农矿厅,把那本《经济作物替代种植手册》,立刻加印十万册。我要让它,发到云南的每一个乡,每一个村,每一个农户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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